皇后言道:“你母亲如今可大?好了?”

“前几日来了书信,说都?已好了,让微臣代为深谢娘娘、殿下对思明多年的照拂,待其成?家?立业,也算了却他们的一桩心?事。”

四人一番叙旧,又谈起陆思明的婚期将近,倒是?一副其乐融融、家?和亲睦的模样。

陆氏掌着西北军权,位高权重?,时有外戚专权的危言,兄弟俩不能?多留,略坐坐就起身告退。

小侯爷除了請安,就没说过一句话,比鹌鹑还要安分。

但就算如此,临走时还是?挨了殿下一记警告的眼刀。

他低着头,跟在?久违的兄长身后,一路出了殿宇,直到坐上自家?的车架,才略略吐出一口气。

方才太子爷那一眼,威力太足。

陆思重?看着弟弟半躺半坐的纨绔作派,伸手捏着他的肩膀,将人提起来。

“哥哥哥!!!疼啊!”

他那带兵打仗的手,铁砂掌一般,都?要捏秃噜皮了呢!

陆思重?没工夫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戳靶心?道:“要想安生在?京城当你的小侯爷,往后云棠的事,不准再掺和。”

“凭什?么呀!太子趁人之危,说不准那毒就是?他下的!”小侯爷没心?肺,嘴巴大?得很。

“住嘴!”

陆思重?沉下脸色,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军威凛然。

“陆氏荣耀已到人臣之极,如今殿下与我们是?同仇敌忾,他日登基,就是?另一番气象,君王向来多疑,陆氏军权难保生变,云棠如今是?陆氏义女,有了这层关系,往后陆氏才握得稳这枚虎符。”

道理他都?懂。

但是?为什?么要将这么多沉重?的東西都?压在?她身上,她也不过只是?一介女子而已。

从前贵妃为了淮王,拿着云棠当筹码和太子斗,彼时他那么不齿贵妃,怎么一转眼,自己也成?了这等角色。

“再过两日就是?大?婚之日,届时殿下会携云棠一起参加婚宴,你好好待在?府里,不准再出门。”

小侯爷默然不语。

皇后宫中,两兄弟走后,太子被皇后质问手伤。

昨晚突然的闹剧,到底惊动了皇后,也让皇后愈发坚定让太子在?娶正妃之时,纳上一位侧妃。

不能?把陆氏的未来全都?寄托在?云棠身上,她这性子,日后定会失宠于君王,须得尽早筹谋打算。

太子低头瞧着那伤口都?没包严实的纱布,心?中五味杂陈,他总是?被这人打个措手不及。

雨夜的蓬莱殿如此,廷告的太初殿亦是?如此,到了这两日,即便把人放在?东宫,放在?眼皮子底下,依旧如此。

皇后朝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心?领神会退到了后间?。

“云棠只是?与我起了点小龃龉,无伤大?雅,”太子笑道,“母后放心?,她知道分寸。”

情迷心?窍!

她若真有分寸,从前便不会有那么多事。

贺开霁也好、陆明也罢,哪个不是?铮铮好儿郎,偏生一个都?不肯嫁,非要与太子这般厮缠。

眼见?嬷嬷领着陆婉进来奉茶点,“近日本宫闲闷之时,与婉儿一道制了九品龙须酥,你也尝尝。”

陆婉自数月前去?过一次东宫后,便再难见?殿下,家?中见?她早已过了及笄年岁,又不得殿下喜欢,便筹划着给她另寻亲事。

但陆婉心?系太子多年,断不肯就此作罢,仍旧时常出入坤宁宫,陪伴皇后。

纤纤素手捧着一碟子洁白如雪、细丝万缕的龙须酥,跪在?太子脚边,姿态谦卑而柔软。

视线里是?殿下玄色五爪龙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