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喜欢他的字,觉得过于刚硬锋利,不?像女儿家写的字,总是没写几个字, 就扔了笔。

“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傷悲。”

太子嘟囔着,反手撑着长椅坐起来。

云棠连忙放下奏折, 伸手去扶他,劝道:“殿下也稍稍上点心吧,户部和工部尚书登门好?几次了,次次给人吃闭门羹。”

太子稀奇地看?着云棠,她何?时如此勤勉了?

从前让她多写几个字都不?肯,这失忆连带着性情都不?同了?

“殿下看?什么?”

太子唇角一勾, 摇摇头道:“看?你。”

他于书案后坐下,提笔略略回了几个字。

又拿起旁边堆叠了許久的奏章,索性今日一并批复了,刚一翻开,看?到上面的奏报,眸色一沉。

这是押送沈貴妃和淮王去封地的沿途奏报。

他瞥了一眼在旁专心研磨的云棠,蘸墨写了个“阅”便丢在一侧。

早前废公主的诏书已经?下去了,崔钟林和沈用晦业已伏法。

过往种种尘埃落地,他与?云棠挣扎多年,终于走上了正道,不?能?让这些?旁支侧翼影响分毫。

“母后这几日着人在挑选大婚的婚服、凤冠,样式、图纸都送来了,有没有看?得上的?”太子问道。

距大婚雖还有半年,但一向清闲的礼部和钦天监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内廷的二?十四衙门也各有各的差事,如今最忙的当属针工局、银作局、尚膳局等,甚至裹挟着云棠也忙碌了起来,日日有人来寻她,这个局的人走了,下个宫的人就来了,烦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多吃一口有人盯着,夜间入寝有嬷嬷在外边候着,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睡姿。

当真苦不?堪言。

“你莫不?是后悔了?”太子单手支着额头,偏头看?她。

云棠放下墨条,皱着一张脸看?向殿下,说实?话知道你家规矩这么大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太子看?着就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顺着往下滑过纤细的肩背,停留在柔韧的腰间。

言语诱惑,“不?用管她们,不?如夜间来我寝殿安眠?”

云棠把那只在他腰间作怪的手扒下来,心中冷笑,“谢殿下天恩,我与?嬷嬷们相处甚好?。”

李蹊颇为遗憾,自从他箭傷好?转后,云棠就不?再在他寝殿留宿。

孤枕難眠的滋味可比那箭伤要難熬许多。

殿下孤枕难眠了,许多尸位素餐的大臣们倒是好?睡。

其中最为松泛的大抵是徐阁老,先头被殿下催着逼着为江北又是出?钱又是出?力,苦不?堪言。

如今殿下不?管事了,陛下又一向对民?生?不?大上心,他这紧箍咒倏地就松了,任凭陆明多次登门,甚至早朝上当庭上奏,徐阁老都是赖叽叽地应上一句:老臣自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下了朝呢,出?了平章台的殿门,依旧两手一摊,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再多说一句便是自己年老体迈,实?在不?能?了。

但他倒也不?是一件事不?干,他忙着打?听?殿下身边那位准太子妃的喜好?。

早前在书房屏風后遥遥一见?,原以为只是宠妾,不?成想竟然是准太子妃。

且殿下此次遇刺,他将人护在怀中,自个儿身受重伤,竟将人护得连油皮都没破一块。

此女得殿下如此厚爱,可不?就是他平安致仕的好?出?路。

但他打?听?了一圈,一应家世、样貌、喜好?等等都没个头绪,只知是陆侯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