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点血缘关系。吴燕归坐在副驾驶上,瞥了一眼吴志平已经微微发福的下颌,心想,上一次见到堂哥,好像已经是五年前了。

吴志平捕捉到了吴燕归的视线,笑着问:“哥哥是不是变帅了?”

吴燕归很捧场地回答:“没有,和以前一样帅。”

吴志平闻言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腰往后靠了下,语带歉意:“唉,要不是因为我,也不用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孙女士只说是堂哥把坟烧了,别的没有细说。见吴燕归疑惑,吴志平便细细讲起了前因后果。

作为一个年近三十还没有对象的小镇男青年,吴志平是邻里眼中的异类,大伯觉得祖先没有好好保佑自己的儿子,于是拖着吴志平去给爷爷上坟。谁料上坟那天风向突变,把坟烧了。

眼看着祖先也不答应,吴志平正打算劝父亲不要逆天而为之时,大伯在此刻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找了相熟的大师来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祖坟位置不对,影响了全家风水,得迁坟。

所以这才有吴燕归这一趟回来迁坟。

“大师算了好几个日子,我爸说宜早不宜迟,非要明天就迁。幸好现在交通发达了,咱还能赶得上晚饭。”在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之间,夕阳渐渐沉入了远处的山峰,吴志平敲了敲方向盘,自嘲似的一笑:“我爸现在把我终身大事寄托在迁坟上,觉得明天上午迁完坟,我下午就能找到合适的对象。只怕他到时候要失望了。”

作为这次迁坟的主办方,大伯为吴燕归操办一场简单的接风宴。餐厅包厢里,喝酒喝得浑身胀红的大伯举着酒杯对吴燕归说:“燕儿,辛苦你了。”

吴燕归连说“不辛苦”,双手端起自己的椰汁,站起来和大伯碰了一下杯。

见侄女如此懂事,大伯十分高兴,开始掏心窝子:“其实迁坟也不光是为了给小平找对象。你爷爷那坟选的地方肯定有问题,不然你爸也不会无缘无故……”

“吴祥!”大伯母大声打断了大伯。

未尽之言里往往藏着真相,吴燕归放下筷子,轻声问:“我爸无缘无故怎么了?”

大伯母移开目光,说:“没啥,你大伯喝醉了就爱胡咧咧,你别理他。”

大伯母郑玲玲是吴燕归在这个家最熟悉的人,小时候暑假去武术学校学棍法,都是大伯母接送。郑玲玲搛了一筷子鱼肉到吴燕归碗里:“来,燕儿好久没回来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鱼脸肉了。”

吴燕归小时候不会挑鱼刺,所以只爱吃鱼脸肉。那条鱼被大伯母这么一筷子下去,顷刻露出了一片白骨。

“我爸到底怎么了……”吴燕归见没人回答,伸手进帆布袋里,想要拿出手机联系爸妈。刚刚被妻子呵斥住的吴祥此刻缓过神来,说:“哎,燕儿,这件事……你爸妈不让说。你别问他们。”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吴燕归一只手在帆布袋里掏着,另一只手抓住郑玲玲的衣角,“大伯母,你们不说,我今晚都睡不着觉。”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双手拽着她的衣角,央求她买个可爱多。郑玲玲终于抬头看向吴燕归,叹了口气,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爸爸前一段时间体检,发现肺部有一块阴影。”

“啊?”这间四人包厢不大,但是吴燕归像是听不清大伯母说了什么,跟着重复了一遍:“肺部阴影?”

郑玲玲说:“你妈打算等活检完再告诉你的。她们已经约了检查。”

“怎么会……”吴燕归的手缓缓松开,郑玲玲的衣角被扯得皱成一团,她反手拍了拍吴燕归的手,说:“听你妈妈说,发现得算早,只是一小块,哪怕是肺癌,做个手术应该也就能解决了。”

吴燕归整个脑瓜子嗡嗡作响,像被人凭空扇了一个大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