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景反问,他表情看起来分外正经,像是在回答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答案。

时绿蕉抿着唇,一时被他问住,沉默了近一分钟才再次开口,“你之前跟我说了很多次让我离职的话,你说我不适合这个行业,让我另谋出路。”

“我说你不适合你就不适合了?”陈淮景把碍手的凳子挪去一边,头又疼起来,“那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当然不。

时绿蕉在心里回答,她自知追不上他的逻辑,也不想继续对峙下去,起身要走,还没迈出两步就被他扣住手腕。

“我还没说完。”陈淮景盯着她,他的手指很热,语气却是凉的,“你慌什么?”

“我没慌。”她果然被他刺激到,脚步顿住,转头迎上他的视线,“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有这种偏见?”

“总是随心所欲地给我下定义,作结论,想当然地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想法。”

“陈淮景,我确实没有你这么多的选择。”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愤怒会让人滋生无限多的不理智,而造成的任何后果她都承担不起,“我没有学历,能力也不够,我所有的仅有的想为一件事努力的决心也被你否定,被你质疑。”

“我质疑你什么了?”合着他刚刚说的那么多话,落在她耳朵里就只剩质疑了。陈淮景有点想骂人,“所以这才是你要辞职的理由?”

“是。”时绿蕉喉咙干涩,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接近窒息的感觉了,“我不想在下班时间也看见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陈淮景松开了她。

“随你。”

从电梯出来,外面日光正烈,光束刺破云层,投射在沥青路面。

时绿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刷卡上车,又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窗帘没拉,大片大片的阳光照进来。

时绿蕉从冰箱拿出一瓶放了很久的酒。

上次超市做活动,她跟梁颜一起买了很多瓶,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葡萄酒,五折、便宜,但度数不低。

除了工作后的第一次聚餐,她好像就没有放纵过自己饮酒。就连那次跟梁颜一起去酒吧,她也喝得很克制。

某段脑海深处的记忆随着酒精的渗入逐渐清晰起来。

她记得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晴天,天气特别好,云朵清晰得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那是时绿蕉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堂课。

老师站在讲台上难得没有催促他们,反而很温和地跟大家聊起天。班主任拿着一个密封的盒子,笑眯眯地跟他们说,“明天就是高考了,我看网上最近很流行给未来的自己写信,大家正值青春,关于未来的想法肯定是无限多的。”

“我去书店买了一些信纸,一会儿让班长发给大家,这节课就不做练习也不讲题了,你们可以想一想自己未来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然后写下来,放到这个盒子里,老师会帮你们保存起来。”

底下一片欢呼声,这一年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早把学生们憋得够呛。难得可以放松的时刻,就像干草堆里突然掉入的火星,不用风吹,自己就燃起来了。

同桌写得很慢,空白的纸张上半天出现一个字。她攥着笔偏头看时绿蕉,“你怎么写这么快?早就想好了吗?”

“我就一个愿望,所以写得很快。”

“是什么啊?”同桌凑过来,“我想”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时富民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穿着做工时的衣服,脸上还挂着灰,粗粝的手指上有一抹深红色的血迹。

时绿蕉莫名心慌起来,她看着他,脑海里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跟妹妹的约定。

“跟我回去。”

班上同学都投来或好奇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