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工作?”陈振东忽然想起来,“这两天一大早干嘛去了,一整天不着家!”

“我……”陈伊柠险险刹住车,关了手机专心吃饭,“就是工作啊,说了你也不懂。”

“我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后生仔了,一个两个辞职,老猴他儿子,也辞了深市的工作你知道吗?”

陈伊柠含糊应了句。

“在外面大公司,不比那个小袜厂好?”陈振东摇了摇头,“说要搞什么转型,我看转来转去,还不如卖了好。”

陈伊柠面不改色,“说不定后面真让他搞起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

“到时候要是没搞起来,我看那个何老猴怎么办?厂子没起色,儿子的工作也黄了……”

陈伊柠没做声,她在人厂里头干着呢,不好唱衰人家。

再者,她也不想在背后议论。

初初回村里,她不知道多少次成为村头“情报小组”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看嘛,读书读那么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家里蹲?”

“隔壁巷阿明家的女儿读个中专出来,找了个会计的工作,过年给他爸妈拿了五万……”

就是躲在家里也不安全,因为说不准谁就会过来串门,肯定会有一两个话题绕到她身上来,她没别的法子,就是躲,尽量少地和他们接触,耳不听为静。那段时间,把她一个宅女逼得天天骑个小电驴出门闲逛。

不过纵是如此,那时候她似乎也没有为回老家这事追悔莫及过,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她银行卡余额还没见底,手里有余粮,人总是会多些底气。

也不知道何嘉文要是听到这些话,他会是什么心情?

陈伊柠晃了晃脑袋,起身把碗放到水槽。

“吃这么少?再舀碗吃咯……”陈振东的声音追在身后。

“饱了啦……”

其实她饭量不小的,往常得吃两碗米饭,再加一碗汤,今天只吃了一碗饭就匆匆收尾。她好些朋友压力大的时候是暴饮暴食,她压力大的时候是吃不下饭,她的胃比脑子更快觉察她重返牛马生活。

陈伊柠回房剪了条美食号的视频。

先前她一周 5 更的,她以为她上了班也能做到,但昨天先剪了条 vlog 号的,人就不想动了。

想到这,她拿起另一台手机。

这台旧手机是她专门找出来登 vlog 号的,还特地关闭了同城推送,就是怕被熟人刷到。

消息页面有红点。

哈哈,多了两个粉,可惜有个是男粉。

男粉不值钱。

但陈伊柠到底没舍得把他清掉,苍蝇腿也是肉不是?

第二天,陈伊柠和何子铭开始筹备直播的事。

一双袜子,从原材料到最终包装售出,要经过不少工序。先织造袜坯、缝头、翻袜,再染色、印花、定型、质量检测,最后配对、订标包装,当年王玉芬就是在织造袜坯这条生产线上,一个人看十来台针织机。

工作也不复杂,就是剪下成型的袜坯,然后留意机器有没有断线,帮工时,陈伊柠一般是边背诵课文,边看机器。

偶尔无聊的时候,她会盯着针织机的走针发呆,机器运转的声音,像电视机变形金刚变身的音效,她可以脑补出一场激烈的打斗。

陈伊柠向何子铭提议,“要不你选针织机吧?工作也不复杂,就剪剪袜子,换换线,你就给他们展示一下袜子的弹力、透气度之类的。”

何子铭环顾了下,“可是这边都是女工,不太好聊天。”

“那你要播哪个?”

“还是干我的老本行吧,定型。”

定型一般是男工做得多,把袜子套进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