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茗看见他先把自己的行李扔了过去,紧接着警惕观察四周,开始往上爬。

他要逃走?

依旧刺目的日头穿过大槐,阿茗看见远处停着的车,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今天离开,只是碰巧遇到了仟仟和她,想赚这笔大单。

他动作很迅速,三两下就到了墙头。

正当强巴准备把腿迈过去,尖锐的破空声忽然由远及近。

一道凛冽的寒光晃花了阿茗的眼睛,倏忽只听“铮”得一声,什么东西扎进了院墙

那是一把长柄藏刀。

刀尖不偏不倚,正中强巴档下,生生扎穿了他系在腰间的藏袍!

刀柄还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阿茗惊得没摔回屋里。

听到刀刃破风的声音时,强巴虽然下意识去分辨,但身体没有停下,后果是他的动作被死死钉住的藏袍猛得拉扯,脚一打滑从墙头滑下来,狼狈地靠双手扒拉住边沿。

阿茗本能害怕地往回缩,顾不上石墙粗糙坚硬,只想把自己藏进深窗的阴影里。

强巴自己不就涉黑吗,这是被仇家找上了?不会要流血大战吧?

阿茗心如擂鼓,自己只是个爱看唐卡的小老百姓啊!怎么就被卷进了见不得光的暗流?

此时墙上的强巴动弹不得,档下的长柄藏刀刀身入墙,往下皮肉会被锋利刀刃割破,往上又被藏袍桎梏住。

两句脏话骂出口,强巴试图把藏袍脱下,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从前院缓步而来。

那人步伐快但从容,一身简洁的素色藏袍,手里握着银铜交错的刀鞘。

“滚下来。”冷厉的声音砸在强巴脑门上。

而强巴跟没听见似的,他已经快速单手撸下了缠在腰间的藏袍,手一撑就要翻过墙去。

来人像是早就预判了他的行动,说时迟那时快,那柄刀鞘呼啸着狠狠击中他手腕。

强巴痛呼一声,从墙头跌落下来,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来人气势如疾风,阿茗都没看清,墙上的刀就已经回到了他手中。

阿茗摸不清现状怕被发现,她躲在阴影里,只听见强巴用藏语威胁了几句,对方压根不回应,两人像是打起来了,等阿茗再胆战心惊探出脑袋,强巴已半跪在地,半边脸被压制在墙上,脸上应该挨了几拳,而年轻人从背后束缚着他,模糊的面容冰冷如寒刃。

看到那道劲瘦背影的一瞬间,阿茗莫名呼吸一滞。

少年人单手握刀,比在强巴脸边,强巴挣扎两下,刀锋就一压,微微嵌入强巴的脸颊肉里,渗出一丝血来。

而他置若罔闻,冷漠而压迫俯视着质问强巴:“人在哪里。”

“他妈的什么人?达吉那娘们不是一直跟你在舞室?”

刀压深了两分:“下午来的汉族人,女孩,藏在哪里?”

“说什么狗屁玩意。”

他们对峙之中,阿茗落到谷底的心正汹涌翻腾。

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看清了落在地上的藏刀刀鞘

复杂的云纹粗犷又细密,雪山狮子踏着莲花的神秘图案,眼睛上镶了两颗宝石。

那是南嘉的刀!

是他来了吗?他是来找她的吗?

一定是他!

阿茗毫不迟疑以最快速度蠕动回窗外平台上,尽管嘴里塞满布帛的感觉很难受,但她还是拼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努阿(南嘉)!”

南嘉没有让她失望,他极快扑捉到这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四下判断,在阿茗焦急但含糊的声响里,终于望向了上方。

神明一样的目光看到了唐茗初,她被绑成粽子,蜷缩在窗边的角落,可怜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