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在她身后生生停住。许清面色遽动,震异地与小粮对视。
“你认识……不,你听说过……”这年长的女人病青的面容上难得有一线惘然,“不应该,你这样年轻,她死时你才多大……”
仙山梦境之中。攀坐于高架秋千上,无主而自动的翩翩衣裙。裙本纤素,唯有宝钗璎珞沉沉挂坠。小粮连日坐于供台上所穿着的华服之内,就系有那样一条薄软的灰朦朦衬裙。
“护法。我想,这世上并无活死人、肉白骨之术,也没有什么成仙法门。我来中原这两年,所见要成仙长生者,竟一个成功的也没有。”小粮对自己擦红的伤手轻轻吹气,一面迈步向许清走近,“不论你有什么动因,若想借我之躯,好歹得叫我吃顿饱饭。杀了猪也没有分我一口,尽让我吃冷桃儿和大枣,是不是太不仁义了些。”
她在许清尚未回神的空蒙中伸出伤手,把攥住面前数道铁梭子,用力拧拽至胸前。
铁兽腹内各处传来筋节撼动的怪响。随小粮拖曳之举,难计的铁臂膀如谵症里乱舞的肢体,狂旋着彼此摔打。蔽天的坚壳就此裂开数条破口,容不得许清再踏着操杆企图镇压,小粮已将铁梭子连缀的刚弦揉乱,信手一抛,便从层次起伏的蛇首间跳了出去。
“这铁疙瘩顽起来倒有些手熟。”小粮回首,在重又合拢的铁臂膀之外笑看许清一眼,“我知道了,好像绣房里面的织锦花机。”
许清与她遥遥相看,愁疑的目光被深重铁影压回无际的黑暗中。
情已观檐上,燕伉正抡臂往远上处的天隙抛着绣衣。一身的香罗带和翩跹裙,搓长顺平,连系成一条求命索,末端扎紧情仙座前的烛台,被他狼犺的力气撺掷得毫无秀美之感。
当下的“情仙”愕然提裙,在檐下看他跳跳腾腾。天隙中已落下漫漫月色,侍儿在月下为救情仙离境而奋汗淋漓,怎么说也算一类佳话。只可惜这蠢侍儿几乎不着片缕。画面便荒怪起来。
“二哥。”燕伉急得无法,踩着破瓦回身叫道,“你也脱吧,这绳还是不够长。”
另一面,大哥燕修正独身挡在花径当中,与右护法贾意空手搏斗。贾意挥臂,水磨钢锏便带风而至,燕修只有不断躲避间抽冷子出掌,企图震击她持锏的虎口。两襟破开的宫装随他大开大合之动而更加破落,好比雨打黄花。兄弟三人间,唯有燕偈一人还好端端穿着衣裳。
至此困境,燕偈先把外罩的社稷袄地理裙扒了,一水儿甩给檐上的三弟,又将头上花钗拔下一根,捏在手中,长发便散乱大半。他迈步奔去帮大哥对抗,提裙那只手,却捞着一抹轻柔触感,仿佛滑腻的雾气,即将在掌中流去。
他愣神,低头看去。那是小粮亲手为他系在腰间的衬裙。出观后才有暇细看。这淡灰的薄绡裙,是否在何处见过。
仅是片刻的思索间,在下的燕修被水磨钢锏抡中腹部,闷咳一声,随之訇然坐倒,险些翻落于侧旁的深涧。贾意无言地将钢锏垂放于地,视线上扫,停在燕偈身上。
她疲老似见过太多世事的目光一怔,竟无法移动。
燕偈手持花钗,黑发已纷披眼前,狼狈已极。他将钗尖对准她,缓缓步近。
贾意却如见到邪祟一般,颤栗地一再后退。
来不及细思。花径下响起铁躯游撞的轰天裂地之响。燕偈将乱发扶起一看,穿着侍女衣裳却灵狡闪动的贼影从径下掠来,擦身避过仍自木立的贾意,将歪倒的燕修一臂揪起,直跳到他的眼前。
“公子发什么呆。”小粮瞥他一眼,空着的手挽他臂膀,将他向后带去,“我诱敌走了前路,不知道公子兄弟伙竟然逃得这样慢。”
她拽着他二人蹿上情已观檐瓦,一面还絮絮道:“公子怎把我绾的头发拆散了,好不珍惜……”转面,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