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波静几乎如死水的黑湖。天艟与姥鲛的影子映在其中，如同洗笔时渐淡的墨迹。

视界中慢慢只余黑、白二色，连姥鲛之血也渐不可见。她却无暇为这种格格不入的古怪感停留。

小粮缓缓走过仿佛兵灾、内乱所致的深刻砖纹，将要步上通往大殿的玉阶。

“阿勒。我不是说过了吗。”

明黄的日光，再度在良故眼皮之外跳跃。她紧咬着牙关，想要装作沉睡。可耳边是熟悉的话音在低唤。泪水与恐惧一同酝酿、汹涌，即将自眼中流出。

“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哪怕不为看我，也应看一看我们的阿祢。”

“看看阿祢……看她是如何被我杀死的。”

良故无法再强装着不闻不知。她坐起身，张开无望的双眼，嘶喊道：“不要！阿知，不要！”

眼中所见，是灰黄的天。手边是微热的沙砾。

临面是一座破朽的毡帐。呼唤她的良斐，正单膝蹲在帐子岌岌可危的门框前。

明黄的目光循声飘转往胞妹的脸上，良斐手中动作却毫无停滞。

她脚边，是一仰卧着的黑发女人。女人五官被披乱的长发遮掩大半，但眼珠结了一层灰翳，已没有任何生气。

“你果然睁开眼了。好阿勒。”

良斐手中动作，是从腰后引刀而出。刀背弯曲，闪出浑浊的芒光，深深扎入那女人的胸膛。

“阿知！”

良故惨叫一声，跪伏在地。她如孩童般惧悚地抱住头颅，泣不成声。

“你不能再杀她一次了……不要再杀她了……”

额滴神啊怎么会这样????♀?

天惹…所为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五十一 堕云雾

小粮停在玉阶最后一级，不再迈步。

面前的殿门明明开敞，宫室内却是无底的浓黑，却又隐隐有着扭动的涡旋。仿佛闭目欲睡前，在眼皮下所见的浅梦一般。

但这样荒异的场面，显然已不是一场海难后的浅梦。小粮停在阶上，自然垂放的手略弯起一指，微捻掐指腹。果然全无痛感。

与早些时她自青凫船跳海、在水下与师傅相会的浮沉短梦不同。此处，并不是有师傅在侧的安全梦境。

她心念警觉，身体却不敢妄动。她目视前方，神情不变，左腿蛮靴后跟微微蹭出阶外，随即拧膝一发带动腰与肩，转身便往阶下飞跃而逃。

口鼻耳被缚上胎衣的迷蒙之感再次席裹而来。小粮跳跨出去，却觉脚步动作无比迟缓。与此同时，宫室内的浓黑中渗流出数股污水，迅速漫下玉阶，即将在她落下的靴跟底溅起水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