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啊呀,恩人,这是又救我一命了。若不是你拉住我,一颠我就给抛下船去了。”小粮双手合掌感激道。

无烬将缑绳剑扎入甲板握持着,面上被高浪所吹送的水雾打湿,愈见得眉目淡淡。

“你的命这样贱么。”无烬微动唇道,“我并不稀得救。”

说罢,她果断地放手。失去支撑的小粮骇了一跳,险些倾倒,忙忙双手比刀在后倾的甲板上往船首跑去。

“好风浪呀。”

独面潮头、牢稳站立的鱼得立闻言回首。她见小粮手扶床弩框角,好奇的眼瞳一瞬不瞬,对着陌生的怒海波震大发感慨。

鱼得立两鬓已被打湿,反而显得精神爽利。她打量小粮,面上又浮出混不吝神色,笑道:“不许再勒我了。这时间更加浪急风高,非你们旱地人所能耐。若想吐,尽可以吐,我不嫌你。”

小粮叹:“若有东西吐也好。我一天没吃正餐了,肚里正闹饥荒。”

“放心。一会儿去仙山上生火做饭。”鱼得立安抚她道,“我底舱里备了很多兽肉,你可放开了吃。”

话无尾音。海浪分涌处,姥鲛忽然长声尖叫,其锐穿刺耳膜。

站在船头的小粮不由放目看去。晦暗天际,现出绵延两座黑山对屿而立,中间留出一线窄道,如门扇启缝。然而,随天艟驰近,可约见两山怪石嶙峋,难以锚定。其下也恐有暗礁,船只贸然从当中水道通过,便有触沉之险。

这时间,姥鲛背上被牵鱼箭射中的伤处,已是汩汩血沸,随水雾漫飘在船首,船上人视线时明时迷。箭镞穿搅盾鳞下淡红的肉脂,即将倒翻而出,届时牵引将无处抓力,天艟就要被丢弃在这无垠怒海上了。

鱼得立面向鲛门,神奋激发,见牵鱼箭有松动之状,便做个集合令的唿哨。天艟上会众们得令,一面将绞车再次扳动,架上新箭;一面又收帆,以减少逆风,加快船速,防止牵绳早一步掉落。

机簧再紧,鱼得立将小粮排开,弯身瞄准,又对鲛背射出六道重箭。姥鲛一再受伤,不由背鳍耸立,行动暴乱,拉动天艟破浪急行,直逼鲛门之下。

那两道从茫茫海雾深处伸展而出的黑山,突兀得如同蜃楼海市中的幻象。远远看去,难计其高广,但临山而观,陡峭的山壁所投下的长巨阴影,直将小小的天艟压贴在海面上。令人本能不安。

鲛门脚下,海水几乎变成了不可透光的黏稠胶脂,极为纯粹的黑,反映不出任何的天光与海屿。声音亦似乎一并被吸附其中:就连姥鲛挣力上游,硕大身体将将跃过鲛门时,其肉躯硬撞、盾鳞剐蹭所发出的巨响,都传不入乘船人耳中。

船上或惊慌躲避、或拼力掌舵的众人,统统动作缓滞。口鼻耳仿佛被蒙上模糊的薄膜,无法挣脱。

天艟牵挂在大鱼身后,如同一条银白的子鱼,便在此刻,张鳃扬鳍跃过了鲛门。

过门的一瞬,声、光、色重又团攒着扑来。几乎人人都现出荒醉呕吐状,如同在这无边际的怒海恶涛中,酗饮了无底的美酒。濒死的欢糜神态中所见的虚境,大概比任何神人所许的来世都更加美幻。

小粮再睁眼时,船身猛地一顿,向旁歪斜。脚下却不再波涌,有了实地之感。

恐怕是姥鲛发狂跃过鲛门后,带着天艟一同撞沉搁浅。黑紫色鱼身,受污血腌浸,倒伏在“仙山”脚下。已微弱的血流,渗流入深青的砖地,变为条石裂纹中的累累污迹。

仙山。为什么是这样的建筑。

小粮自行从船头跃下,落地时抬目看去,雾锁四方边际,唯有一座砖石广台之上的大殿显立眼前。她又回头,只见天艟鬼船、姥鲛巨鱼,静静停滞在青台之下:庞硕的海中之物,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仿佛宫苑的环境中。

青台以外,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