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难得没有应承她的请求，只是静静浮在乱流之中。

师傅，你一向善心，你一向是最看不得别人受苦的，哪怕是只被困捕的小兽……是不是你已经……

“傻孩子。”

师傅将她身体扶正，牵起她双手，用拇指摩挲两下，又带着她翻腕，伸平掌心。

小粮两手掌心中，各现出一颗黑色的小珠。

“你是师傅的徒儿。你比师傅，更知道怎么救生。”

小粮忽然醒悟。这是在出海的前夜，她从禖神宫里盗得的两枚乌丸。

乌丸在她手心里略为颤动，其面如大漆，质地水润，映着两点凄光，如碌滚着看人的眼珠。

为什么传说在金鱼池外眺看殿内，若能静心摒除所有杂物，直直与禖神像的双眼对上，便能所愿皆成？

天艟十八日冲撞禖神驾辇时，小粮仰头看去，见到禖神被冰晶沾湿的眉目，就有此悟。

中夜之时，小粮入禖神宫，欲告知良斐天艟踪迹。她见宫内静无人声，便先一步走入灯烛黯淡的大殿内。

她缓步走近泥像。她所见到的禖神像面容，勾画弯眉信目，如此慈爱。一双乌珠，包容着世上所有哀怨情仇。

她轻步越过供台，踮脚抚上禖神像脸颊。她轻轻拨弄，便将禖神填在香泥眼眶中的眼瞳取下。

神像之神情，观去忽然变得松懈：或许是失去了乌润的瞳仁，一时间也失去了精神。又或者是不必再看世上大事小情，反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粮将两只瞳仁收在腰间，又左右看察，取了两捻陈年香炉灰，搓成小丸，放回神像眼眶中。之后，她才慌忙忙引良斐离去，在港口边见到了天艟起拔的奇景。

师傅是说……这两丸眼珠，可以消解那大鱼之苦吗。

师傅不语，只是含笑。

可……我本是要依师傅嘱托，将这眼珠带回沙海，当奇珍异玩献与师傅的。如果我在此处把这眼珠用掉……师傅……你会怪我吗。

师傅摇摇头：“怎会怪你？世上我没见过的异宝，其实还有许多，你尽可以慢慢寻找。”

可是……我害怕……师傅。

“你这样大的胆子，何时学会了害怕？”师傅笑，“你怕什么呢，告诉师傅知道。”

师傅的手掌，明明没有茧子与伤痕，却那么硬冷。安抚的手势，悬在了小粮冰得失去血温的脸颊，定住般没有贴紧，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我害怕……

小粮怅然抬首。面上竟然显出一丝忧悒。

我害怕，师傅骗我。

因为我……已经看不清楚你的脸了。

师傅要健在??豹妈咪带窝去( ?? ?)

师傅…师傅

传师进复选了！好诶恭喜（舞狮摇头晃脑

会的????豹妈非常善于跳来跳去……

??????????师傅……

??????全赖uu们没有放弃我……55555感谢！

四十七 鲛鱼珠

大股潮气被带入天艟舱内。舱内是一宽厅，天艟一会之人几乎齐聚在此。两只拼放的方桌左右，四位舵把相面而坐。桌面上摊放着皮图、磁针、开贝刀等等杂物，看着不似甚庄严场合。而方桌再上处，是一架四扇面屏风。

画屏上绵延着赤色海鳝漫抻的细长身子，伴随撮嘴、蚨须等海物。看其笨拙的形态，应只是乡野画家的俗笔。

除这大屏风和方桌外，厅内空处边站着数几十的会众与火者，都是行海的惯手，在飞蛇海的颠簸中，个个黧黑面上甚至泛着无趣的疲态。

厅内光照暧昧而油润，众人在屏风赤鳝映出的虚幻红光下，俱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