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粮对韦参抬手邀道:“非是目不识丁,只因未见真君。韦哥哥,请同入鸳鸯帐。”
韦参略蹙起春柳眉,恐怕并不解意,但还是笑一笑后退:“请。”
立在楼梯中段看戏的鱼得立惊愕得这一天也吃不下饭了。
燕偈在楼下已冷汗涔涔,摇摇欲倒。他见小粮与韦氏二人递手相携,不由嘤咛一声,往后栽仰。
鱼得立鬼叫,提袍要下去救人,而她侧面忽掠过一缕轻风又是小粮。她行思敏捷,竟不知何时推了韦参的手,跃下长长楼阶,伸臂把燕偈前襟一把捞住。
鱼得立想及方才小粮面上的怪笑,反应过来:原又是贼头诈耍人的把戏。
韦参在楼上一手合胸关切道:“燕公子没事吧,怎的忽然晕倒了?”
小粮将燕偈扶着,平放在地。她手抚他渗汗的额头,道:“没事。公子是火急攻心,抽过去了。啊呀,果然出汗了身体里肝火一烧,寒气所致的头风便好了大半。善哉善哉。”
说罢,她拖抱着他放在一层角落的堆料中,还贴心地为他扯过一匹白绢盖好。
韦参下了楼来,对她背影柔柔一笑:“不知道小粮还有这样学识。”
小粮得意:“些许行过几里路。在关外也医过骆驼、接生过骡马。”
韦参低首掩袖笑,一缕长发滑落:“那,同入鸳鸯帐这种怪话,又是跟谁学的呢?”
小粮俯身认认真真给燕偈摘开了几缕汗湿的额发:“这话么,是一个叫谈笑云的篆社录人教我的。韦大哥你不认得,她并不怎么出名。”她扯开话题,起身唤鱼得立道,“鱼局主,快些,我们赶会去吧。燕公子就放心交由韦公子看护。”
韦参点头温柔笑应了,目送粮鱼二人相携跑出门去,化入潮涌人丛中。
他收回视线,看向燕偈昏晕的病容,冷声道:
“贱人。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燕二偈病觅偷心贼,韦大参未竟鸳鸯帐????
小粮:出去玩咯!
好诗好诗,粮会背了????
吃吃玩玩乃粮的本色??
四十 天艟会
禖庆第二日,众会出演如常。请驾会经第一日狮子突袭之祸,出巡仍是抬着托纱禖神像,并没见到传说中的真像露面。
韦参大发善心,将感风寒的燕偈及其家仆托在至仙园住宿。他自己则亭亭立在铺面二楼观景,等待粮人归来。然而小粮与鱼得立似乎贪玩忘时,竟夜未回毕娑楼,行踪难寻。
至十八日傍晚,鬼会出游,才又见这贼头形影。
小粮将面具扣好,花彩披身,扮上了胭脂迷色鬼。她坐在民居房瓦上,听锣鼓催促,撩腿便跃下墙头,拧身一个侧翻,轻巧落入鬼众之中。
色、赌、酗饮、腐儒等人欲邪魁们,蹿跳在无常、德顺等大鬼之间,发出桀桀笑闹。怪调乐声一起,灰墙上投照着只只奇长鬼影,手抛灯烛玩乐,不时伸首逼近观者,骇人一吓。较响天白日里的高跷、鹤舞等会之喜庆,多添几分气氛冷峭。
绕完劝功场,鬼会之乐渐渐收息。等不及收拾灯烛穿戴,小粮就把细鬼面具反手摘下,系带套在臂上,钻入人潮,一道跟随禖神宝辇行驾。
神像所乘宝辇今夜更见繁丽,其高竟有丈余,依照神宫建筑布局缩小搭建,辇座上旗杆、山门、配殿、正殿无一不有,连门窗都可活动,雕刻精细。建筑檐角俱挂有铜铎,随着行驾而庄重地振响。更有灯烛层层装垒,远远看去,如同是压地金山。
三尺禖神像,便是盘腿坐于正殿内,胯下绘有一抹写意的鱼跃浪潮,面容隐在辉射的灯火中。
请驾会的仪仗亦更浩荡。除去辇座左右由抬女们肩挑的四支横杠,还有一支贯穿前后的红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