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疑她是一场梦。
梦中夜色里,她被捆绑、被质问。她眼神极致恐惧,却也有不甘、不愿,与不屈。
梦醒时分他庆幸,为自己没有死;却也有一丝失落,还会再见吗?
而那盆蓝紫色的花,那永远失落的一朵,带给他一点点的希望。
或许呢?
于是他在窗外看见那个身影时,既惊惶,也有一丝惊喜。
从可怕梦中走出的那个人,还和他留在同一场离奇的梦里。
她会记得他吗?
程叶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
当然认识。但从何说起呢?
就是他,让她死了一回又一回。而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切从何而来。
“我是来救你的。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很扯。但……”
她说完,等待毕然的质疑、问询。
可她得到的,是毕然的点头。
“好,我听你说。”
*
“这一切是不是很扯?可这都是我切切实实、真的发生过的事儿!
“我怀疑,不知道什么力量,把我拉到了你的身边。这一回一回,又死又活的,我都快疯了……可就算是死了,我又会回到这一天。还是那份订单,还是要来找你……然后被人说是杀了你的凶手。可真的不是我!
“唯一的变化,是我决定来救你的时候,时间倒退了一天。
程叶说得不带停顿。她说起自己这一回又一回,不断循环的可怕的梦,略过了那些惊恐、害怕,略过了所有死亡的痛苦,直指她的结论
“我想……是不是这场梦的意义,就是要我来找你,把你救活……?”
“我以前很冲、很直,可这些人,我很怂。有时可能看到些不公平的事儿,忍着装看不见,也就过去了……但我总是很内疚。我总在想,这样是不是错的……
“第一回梦见你死的时候,我就该去救你的,虽然可能迟了,但我啥都没干,只想着跑、只想着自己脱身。是不是就因为我当时跑了,所以上天惩罚我,非要我回去这一趟……”
“可能,来救你,才是我这场梦能醒来的关键。”
“你……信我吗?” 程叶对上了毕然的眼睛。
此前相逢,是在夜里,灯光昏暗、兵荒马乱。
此刻相对,毕然才察觉程叶一身倦意,有被生活磋磨的痕迹。
长久的诉说里,她摘下了那厚重的骑士头盔。
紫藤花里,他看见一张清秀而小巧的脸。
憔悴的、被打压的,也许在梦里死了许多回的,却仍有掩不住的生命力。
已经很久了,现实里,他长久与逝者相伴;虚拟世界里,他触不到一丝实体。可这巨大的骨灰楼下,她就这样闯入他的安宁,带来久违的一丝活气。
她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眼神中闪着一丝倔。是份不屈,在这光里,有冲破暴雨的决绝。
他点了点头:“我信你。”
“我知道你不信……” 程叶话说半截反应过来,“……你……你说你信我?”
“对。说来离奇,但我也做了一场梦,没有你这么具体,但我的梦,与你的梦有重合。”
他们在同一场梦中交汇,何尝不是一种错乱的命运安排。
“而且,” 毕然指指她手中那份外卖:“死有很多种,等死也是死,拼一把也是死。你愿意来找我,真的很勇敢。”
他品出她的这份到来:若她和他一样,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死亡知情。
那么哪怕是被逼的,此刻踏入这座骨灰楼的她,是勇士,亦是英雄。
“先跟我上楼。” 他站起身来,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