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低头,想探究探究。
那股属于男性的滚烫气流,几乎打在袁宵唇上。她没有躲闪,不气恼,四目相对,好脾气透顶,季奉节心里没着没落,不好过,手上继续施力。
再不握紧,什么都没了。
“你把我抓疼了。”
“疼也不松!”
他不喜欢她的务实,务实过剩,拼命挤掉他的幻想。
袁宵看他一眼,发现那双愤怒的眉眼其实是委屈,和高中傍晚冲进自习室一样,没有心眼。很好解读,有种傻乎乎的诚实,他这样的人,要接父辈的班,政治硬件有了,软件没有。
软件是必要的心眼。
季奉节气愤离开的时候忘记把画带走。
没过多久,有人按门铃,自称是司机的山东汉子将画取走。
午饭是汪洋做的几道江西小炒。季奉节声量不小,那句没人逼你和我结婚,在楼上张弛、汪洋都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下午袁宵出了趟门,回来已经入夜,客厅灯亮起,有明显打扫过的痕迹,光洁一新,客房里亮着微弱灯光。
“张弛?”
没人答应。
她上楼进房间取东西,回到客厅时听见一声闷闷的喘息。
再问,有了回应。
一句气息不寻常的回应。
“嗯,我在。”
他的声音从光晕里透出来,听上去昏昏然,绵绵的,“有点发烧,还是不要进来比较好,如果是病毒感冒,也许会传染给你。”
“退烧药吃了吗。”
没听见回答,袁宵了然,折回客厅。
房间里只开一盏床头灯,见她进来,张弛立刻撑起来,伸手要去够床头柜上的口罩,因为高烧眼皮倦怠,睫毛跟着困倦,那双漂亮的眼睛半垂着眼帘,动作不算流畅,还是把口罩戴好。
仰头望着床边的她。
口罩上方是半截高挺的鼻梁,眼底泛着淡淡水光。
额温 39,高烧中的他比喝醉时更耐看,脸颊殷红,无论说什么,他都点头,慢慢地点头,温顺极了,要他做什么一律乖乖配合,只在必须摘下口罩吃药时犹豫了一会儿。
床头放着弧形玻璃瓶,里头是一朵龙沙宝石。
发现袁宵在看,张弛解释,舅舅家干燥剂很多,去厦门前他把花放进去,回来后做成干花。把花好好安顿在里头。
他仰着脸,说话时发汗微湿的喉结在升降,一点虚弱由他表达出来,无疑是美的。
无功利,无企图的美。
一举一动,是人品健康,成分简单的好气味。
袁宵出去一趟,把搁在岛台的盒子拿进来,展开在他面前平光眼镜。
“没有一样的款式,所以只能选个和你之前戴的差不多的。”
“谢谢你帮忙修复视频”
袁宵停住话头,他的样子似乎不在听,他出汗了,药效这么快吗,额头一层细密汗珠,喉结水色加重,病弱中迸发出的男性特质格外撩人。
张弛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睫忽闪。
暖橙色灯光照着他,向她伸出手,袁宵往前方递了一把,没想到他忽然坐起,双臂将她的手抱住,轻轻贴上来。
最先感受到的是他柔软的发。
太过细软,加上微弱的汗意,更觉得软,过分细腻柔软,经空调冷风浸润,更像丝绸,小时候阿嬷用压箱底的丝绸给她做过枕套,就像他的头发一样清凉细软。
她拨了拨他的发,触感奇异。
张弛舒适地闷哼,侧过脸,睁开眼,眼里只有她,高热熏红的眼眶积蓄着一泓真诚,无疑是漂亮的。冯忍涛也是漂亮的,美色逼人,给了她母亲袁玫极大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