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郑路德回来,好些人的丈夫也没回来。
冬天天冷,天黑得快,外面呆不住,一放工,巷子里车铃叮叮响,大伙赶着回家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平时这个点早回来了。
到七点,一屋子女人紧张起来。
福州女人抱着孩子,喊上两个厝边,说去摸摸情况。
刚走到门口,撞上她家男人,还有别屋的几位。
个个皱着眉头,半僵着脸,说话的样子接近吃饭过程中不小心吞了苍蝇,要犯干哕。耳朵整个给咬下来了?没,差点,就这,耳垂半截没了。
福州女人问起。
男人不知道玉如在场,把院门关上,想保持神秘但嗓门不允许。
“郑路德倒霉了,给个外地女人差点咬掉耳朵,血滋滋往外冒。”
“血从这儿,流到这儿。”
男人在前襟比划着,他们去看热闹,看误了回家时间。
“那女的咬完当菜脯嚼,然后吐在地上,一团血糊糊的肉,骂得这大声,你们问问他郑路德 66 年做了什么好事,没把他咬死算是轻的。”
有女人抗议:“还让不让吃菜脯了!”
几人刚要说开,瞥见玉如挺着肚子,站在屋檐下。
一时间,谁都不说话。
隔天清晨,玉如才见到阿德。
灰扑扑的阿德。
暗淡,沉闷,右边耳朵耳垂几乎不存在,脖子半侧的血污,已经凝成不新鲜的深色。身上穿着肘部被磨破,她拿同色布料补上的棉衣。
玉如出门,借个牛奶瓶,往玻璃瓶里先灌冷水,再灌热水,和成温的,给阿德暖手。
给他足够的时间,把手捂热。
“那女人是谁?”
几十年后,袁宵问的问题,恰好也是当年阿嬷冯玉如问丈夫的。
面前是两双年轻,期待的眼睛,单春晓没办法,只能扫她们的兴。
“这你们阿嬷没跟我讲。”
她只知道耳垂是给人咬下来的。
袁宵沉默片刻,接受这个答案。朵朵不甘心,妈你当时干嘛不问?把阿公耳垂咬下来的女人究竟是谁。现在问,阿嬷肯定不会讲!
单春晓乐了:“天公哦,你老母这么爱问问题,这么好学的话,早就考上大学,轮得到你做头个大学生吗!”
第一^_^
朵朵妈妈讲话好好玩
omg,捋了一下66年阿嬷郑公当时才十五六岁,回头看“雪在咬人”就显得像是某种隐喻
谁咬阿公啊谁啊!谁!
35/和天下
袁宵是在五楼眼科病房见到的刘国基博士。
比约定提早一天。
海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下午四点,袁宵看望过强叔,在病房到电梯口的拐角,和刘博士一行人撞个正着。
这当中有两位海城眼科坐镇的大佬人物。
三名年长者走在前头,有说有笑。
身后跟一群披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袁宵开口,同时瞥见光亮皮鞋往右一别,刘博士下意识的反应似乎是想掉头就走。到底没走成,理智战胜肢体之余,发现张弛也在场。
刘博士上来就问:“眼睛怎么样了?没再出毛病吧?”
问得像个慈祥老祖父。
半小时前,张弛刚刚结束心理问诊,走到门诊大楼外。隔着等待载客的车流,发现斜对面便利店外的身影。
今天她盘了发,给他的是一份侧颜。
素净长裙,左肩挎巴掌大的蓝白格子小包,正抬腕看表。站在簪金色彩带的果篮、成盒堆放的牛奶分化出的小道中间,和店主说着什么。
不需要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