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小张很自卑呢,被问停电了先解释自己是干净的

03/入门

把人送走之后,很久很久,张弛的脑子还是懵的。

往沙发上一坐,怔怔出神。

植物学是理学,她对数学是有了解的。

立式空调在扫风,代表温度的数字闪着银光,不开灯的客厅显得格外冷清,黑暗铺陈开来,被空调吹出的冷风吹到起皱,泛起波纹。

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黑色双肩包,内容物掏空,瘪在沙发那头。

他的内容也掏空了。

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她会怎么看他?

一个现实中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不分白天黑夜蹲守她的直播,晚上睡不着觉,需要枕着她的声音入睡。绝对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也说不上陌生,我们加过微信,平时不敢打扰……

怎么听,都很可疑。

不像好人。

应该刨个坑,把头埋进去。他摘掉没有度数的眼镜,一条手臂悬出去,上半身彻底颓败,倒躺在沙发上。

文气的脸白出一层雪霰,在黑暗中细细闪光,长手长腿,将三人座的沙发衬小不少。

掌心盖下,盖住大半张脸,遮住他的周正。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还是没忍住,鼻子发酸,心口发酸。

房子电路运作良好,起死回生。

明天她会开车到附近买个新的空开来换装,她说小事而已,不客气。

他的《电工入门》显得多余。

明天她还理他吗?

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掠过镜面的人已经哭成少年样,头发野了,眼眶泛红,脸上湿淋淋的,眼泪拧不住,应该没人能想到这张脸会被拿来这样哭。

他抬手,静静地,刮去越过鼻梁的泪痕。

哭着哭着窝在沙发上睡着的张弛并不知道,不管怎样,今天他是要入门的。

不是电工的门。

梦境自由组合,组合出什么,没有通知他。

通常昨天睡得不及格,今天重睡,结果往往是比昨天睡得还差,可是这回,他睡着了。

好睡眠带来坏结果。

梦里的她说:张弛,停止思考。

这句医嘱由她来说,效果特别好。

好到心脏不肯好好呆在胸腔里,蠢蠢欲动,总想找个出口,也该有个出口,出口终于找到,他压制不住,地心岩浆一样沸腾出来。

沸腾了很久。

这不是好事。

在他看来,不叫本能,不叫喜欢,叫龌龊,叫下流。需要水洗的龌龊和下流,又会把他的眼泪逼出来。

*

袁宵在找人。

如果说得直白、刺耳一点,那么她在找一个死人。一个很有可能改头换面,隔着台湾海峡过活人日子的死人。

人只能死一次,这人无疑死出了花样,死出了水准,死得与众不同。

第二天清晨,飘蒙蒙雨。

天色晦暗。

雨点子清脆地砸在地下室的玻璃采光井上,很快就是一幅画,晶莹透亮,动荡又撕裂。

天井下方的整墙植物丛很好地被保护在风雨之外,绿意盎然,俨然一片私人小森林。中间摆着手工打造的米色布艺沙发,有用旧痕迹,布料依然洁净。

边上是内嵌书墙,用黑色货柜充书架,风格独特,一尘不染。

是看书,放松的好地方。

雨势忽然大起来,几乎成泼。

叮叮咚咚。

袁宵看一眼落满雨水的天井,继续伏案,收拾今年搜集来的各色线索。

一张小照片用支架撑着,立放在桌角,看得出是图片转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