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此人，除了偶尔嘴贱，没别的缺点。

后来有了。

家道中落，穷就是他最大的缺点。

到底欠了多少钱，从来不肯说，想是一笔数目惊人的狠账。

阿祖在老厝门前等丈夫等到死，阿嬷心心念念阿公没死，也等了大半辈子。阿祖和阿嬷的王宝钏基因遗传到朵朵身上，突然变异。

不肯再在男人身上吃苦。

得知汪洋欠了一屁股债，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

汪洋爱钱是出了名的，一身黑皮就是他爱钱爱出的结果，风吹日晒，四处干活。被债主围追堵截，揍到鼻青脸肿，也不耽误他鼻青脸肿地出摊卖炒饭，明码标价，一根钱毛都不能少。

黑皮肌肉男，现场炒饭，生意火爆。

那天朵朵回海城，被朋友带去凑热闹，凌晨一点，炒饭摊前还有不少客人。

炒勺怼铁锅，热油下小料，炒好一份出锅。

听到收款提示，淋水刷锅，嘶啦啦水汽腾起，倒水，翻转锅身，烘干水份，舀勺热油，继续。

肌肉贲张的手臂，结实可靠，大铁锅在他手里，像纸扎一样轻巧，把一套动作干成熟练工种。

远比做少爷那会儿有男人味。

汪洋发现她，两眼发直，反常地把汗透的背心脱了，团在手里，当成毛巾抹汗。知道她爱看，干脆让她看个够。

等她来到面前，装作没事人，问要点什么。

铁勺铲胡萝卜丝的同时，趁她和朋友说话，偷偷把收款二维码摘下，藏起来。

被问起，他嘴硬，开业酬宾，买一送一。

买的是朋友的一，送的是冯朵的一。

“摆摊大半年，今天开上业了。”骗鬼呢。

汪洋瞬间嘴笨，答不上来，把脸撇开。

晒黑的脸泛起红晕，上身精赤，肌肉线条汗到光亮，对待锅里的炒饭格外卖力气，炒面炒饭装盒，扎好塑料袋，不忘摸出收款二维码，对准朵朵的朋友。

“十五。”

说完把收款码翻转，示意，“支付宝还是微信？”

拎着炒饭走到对街，冯朵掏出手机，把钱打给他。

和眼下一样样，连名带姓叫他，准没好事。

“又要两清是吧？”他蹲在地上，仰望她，一脸不服气。

眼看不被搭理，突然狮子大开口，“两百不够。”

“讹我。”

“没有。”汪洋发现她要进屋，决定无赖到底，身影一闪，伸手把人扯住，“再说会儿话，好久没见你了，别急着走呀！”

除了身体，汪洋在某些方面也极度了解她。

譬如夸她像姐姐袁宵，像玫姨，吹捧两三句，顺毛摸，不会出错，她是受用的，最乐意听这些。

为了争取多些相处时间，汪洋夸个不停，并且睁着眼睛说瞎话，下雨天他不出摊。

朵朵听乐了：“下刀子下硫酸都出摊的人，下雨不出？再说了，大哥，没雨呢。”

雨停了吗。

他没留意到。

“汪洋，别鬼扯了，再扯就没劲了。”

汪洋不肯撒手。

痞劲上来，理也直，气也壮，斜起面孔，眼睛快要喷火，“我有劲没劲你不知道？哪点劲没使给你，嗯？吃干抹净不认账，说了，不要你钱。”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你说我要什么。”

前一秒愤怒的表情突然急转弯，气不过三秒，汪洋咧起嘴角。就不撒手，挨骂无所谓，他皮糙肉厚，经骂。对头，没你姑奶奶骂我两句，我浑身不舒服，发痒，欠你的骂。

“真打啊你，好痛！”

“手劲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