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袁玫的极度平庸冲淡了冯忍涛的惊艳,冲出一个不算顶尖漂亮的袁宵,不大符合外人对冯忍涛女儿的想象。
这些人太外道了,他们懂个屁。
女儿骨子里,简直和他像到不能再像。
包括这双眼睛。
好的艺术家贵在一双眼睛,贵在对形对色的把握,对美的绝对判断力。这些东西是天生的,天分这玩意儿,落娘胎那刻就决定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他有,女儿也有。
冯忍涛边审视张弛,边说的这番话,末了,苦涩笑笑:“如果有新画一定拿过来,让爸爸亲眼看看好吗?”
“好。”
袁宵微笑回应。
哪里是好,冯忍涛知道她说的是不好,只好叮嘱她:“告诉阿嬷少喝酒,对身体不好。”又补充,“千万别说我说的。”
袁宵还是说好。
做爸爸的心想完了,她一定会说是他说的。
冯忍涛还想再说点什么,刚跟司机嘴战一轮的两名画院男学生跑上来,老师,师母地喊。袁宵及时开口,把话切断。
“阿嬷等我吃晚饭,爸,你先忙。”
她很温和,语速平缓,话底的尖锐,冯忍涛是懂的,女儿在用软刀子提醒他,他的爸爸只能做到这里,该回酒店去做大画家了。
她后撤几步才转身。
周到、礼貌、挑不出错。
冯忍涛在心里叹气,站在原地目送,舍不得离开。边上女人提醒他,冯老师,九月海城有个植物展会,到时候可以送点女儿心坎上的东西,拉近父女关系。
男人没听进去,眼见女儿越走越远,期待她回头,再看爸爸一眼。
然而没有。
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女儿也没回过头。
“张弛?”
“来了。”他小跑几步追上。
街边卖小吃的商户门边蹲着只花斑小狗,慵懒舒适,冲主人摇尾巴。如果他有尾巴,也会跟着摇起来。
夕阳有彻底沉溺的征兆,微风吹起她的发,发梢向后扬。张弛快走两步,跟在身后,悄悄挺起胸膛,去接,眼看发梢一次次拂过,有种被她触摸的错觉。
他放松下来。
说起刚才左手边树丛间,那道酒店拱门后方,独栋套房二楼阳台上站着个人,全程远观,直到她离开。
中途在挥手,也许她也看见了。
“你不近视啊?”她的话有时像突袭。
“是。”他喜欢她的突袭。
更喜欢从她的突袭角度摸索,发现获得额外的关注,格外开心。
他的视力还算不错,眼镜没有度数,只是平光镜,因为不习惯把一切事物看得太过清楚,也不习惯和人对视。
但这刻,他就在跟她对视。
眼眸明亮,泊着真诚。
袁宵是个不错的倾听者,一边走,一边认真听他讲述。
体贴又温柔的笑容够他消化很久,张弛有点醺醺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健谈的,不自觉,越说越多,比如说起父亲。
关于张父,袁宵没有多问。
人是环境的产物,有时未必是人有问题,而是环境有问题。
他越说越放松,眼睛乌亮,笑容跟着多起来。显然,寡言的外表下,是颗太过单纯的心脏。
单纯到,不会遮掩喜欢。面对她,像是荒野求生多年首次见到同类。
这份单纯是危险的。
今晚,因为这份单纯,促使他傻乎乎会错意,把自己脱光,一丝不挂。袁宵是要画他,但并不是全裸的他。
早上好!新年快乐~
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