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胡老师你带领的考察队伍挺能吃苦,每天七点出动,晚上八点回来,这强度,快赶上我当兵那会儿的大拉练。”
这几天,过得是啥日子啊?
司机细数。
从海拔 600 米爬升到 1200,进山谷,掠过他们关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七拐八绕,中途偏偏遇上大雨,车子陷进泥地,苦战数小时,没结果。
所有人下车推车,铺干草,增加摩擦力,干草都给车胎磨出火焦味,还是不见成效。
最后打电话喊人弄了台挖土机,才把车子救出来。
这几天开的,更是比羊肠大不了几寸的狭窄公路,天天早出晚归。
不过,问题不大,司机拍拍车前盖,表示加满油啦,今天总算是雨过天晴,附近大山里的几个洞穴,大岩洞,天坑,通通去遍,保管没问题。
胡老师说,有问题。
司机一脸迷惑,啥问题?
前者说,小霍没睡好,不能开车,昨晚才退烧,让孩子在家休息吧。
“胡老师您放心,我家小舅子身体素质不错,经常跑川藏线,车技绝对没话说,开得又快又稳。”
胡老师没法放心。
野外考察艰苦且危险,跟着的全是小娃娃,大学生,二十出头,他作为老师、大家长、长辈,把孩子全须全尾带出来,必须好好带回去,一点风险不能冒。
司机到底是退伍军人,想了想,点头认可。
“可这车谁来开呢?”
“我的学生来开。”
胡老师扭头,喊了句,“袁宵,来一下。”
一嗓子,把车里打瞌睡的司机喊醒了。
袁宵正在水泥地上和师弟师妹说话,清点瓶装水数量,听到声音,快步走过来,听完后,表示没问题。
那名叫小霍的瞌睡司机黧黑的脸膛,跟了三天队,见到袁宵,脸一天比一天红。
昨晚发高烧,吃了两颗她送来的布洛芬,现在的脸更是红得没法看。
跟队不成,水他可以帮忙提,二话不说跑去提水,把今天野外考察整队需要的瓶装水一捧捧抱上皮卡后车厢,利落地蹿上蹿下。袁宵来搭手,司机小霍瞬间老实,动作斯文,不再猴蹿了。
一群大学生眼神秘密沟通,背包整肃,其中几个你捅我我捅你,最后出来的两个人哈拉着嘴。
刚吃完早饭,吃的是民宿老板娘煮的面条,辣椒炒猪肉末做浇头。
贵州的辣椒太辣,辣得不吃辣的学生嘴都肿了。
上车后,开出一公里,还在喊辣。
今天是入贵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蓝天如洗,久违的阳光洒落在山峦间,绵延起伏,金辉万丈,远处隐匿在稀薄云雾中的是贵州最常见石灰岩山峰。
袁宵负责开车,一车师弟师妹,叽叽喳喳。
有人说注意往咱们后方侦查,看看司机小霍跟没跟上来,长亭短亭,痴情相送。
刚说完,立马挨了另一人的骂,开玩笑归开玩笑,别开到袁师姐头上,再说,揍你丫的。
对不起对不起,不说行了吧,说别的。
“说我们这几天受的苦,受的难。”
“你还受苦受难了,吃什么苦,受什么难,乱找向导,结果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们五百块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对啊,坑死我们啦,这钱不能从课题组的研究经费里扣,让他自己掏钱补上。”
后座闹起来,全是笑声。
被打趣的男生笑着说,他哪知道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居然会讹人,看着挺老实的,答应带他们去找天坑,说是抗日战争时,村民在那里躲过战乱,谁知道,乱带路不说,迷路了又碰瓷,开口就是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