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哇。”

“姐姐,绿色的提子甜不甜呀?”

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住。

袁宵很体谅,不发笑,揭开盖子把装满提子的盒子递出去,男孩用湿巾擦过手才往里抓,胃口不错,吃东西的样子,莫名像小时候的朵朵。

她没看手机,因此错过张弛的新消息。

美国东海岸的十二月是纯正的冬季,周遭萧索,飘的不是人造雪。他的消息很克制,配合她的作息,拍校内的松鼠、拍上课经过的校内教堂、拍他比较寡味的午饭,手法和为人一样诚实,端端正正。

「今天的松鼠可爱吗?」

「今天的你呢?」

响应很快,「这是今天的我。」

“今天的我”居然是张全身照,下着雪,干枯树枝上堆满雪,行道两侧及前方落座着几栋拱窗建筑,他站在宽阔的行道边上,身姿挺拔,冰天雪地和他清冷的气质是相融的。

手机频繁弹出新消息。

一连数条。

不用看也知道是季奉节。

年轻首长在点兵,习惯随叫随到他知道元旦前后袁宵的行程雷打不动,一定回厦门,陪阿嬷过生日,他也在厦门。

这是冯玉如搬回岛上过的头个生日。

没了几十年前的船坞,见不到给船底铲藤壶的黑瘦渔民,百来年的芒果树还在,中西结合的番楼建筑群也还在。

临近假期,岛上游客不少。

儿子冯斌提早几天上岛,到阿母跟前尽孝,顺便吃苦,不时要听前妻恶毒他几句,比方说现在,袁宵坐轮渡上岛,进到民宿后院,正好撞见二叔吃瘪。

冯斌追着前妻说话,请春晓说动说动女儿,别老把老爸放在黑名单里,放了大半年,好歹刑满释放吧。

春晓理他才怪。

离婚多年,只要不涉及女儿,她是可以心平气和同他说话的,一旦涉及女儿,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你冯斌有出息,小朵不喊爸爸,有人喊你爸爸,做你的二手老爸,别烦我女儿。

“哪的话嘛?!”

“心里话!”单春晓又呛又辣,闽南语跟他话顶话,“要懒趴没懒趴,要懒觉闽南语,男性器官没懒觉。”

这话十几年春晓就说过。

当时说得更恶毒,狠狠骂他不是男人,没有男人该有的两大零件,没有男人该有的血性。

算她单春晓爱错人。

二十年前广州的冬日,内裤外交建立起来后,春晓很快以主人翁的姿态开始自由出入冯斌宿舍。

恋爱谈起来,甜甜蜜蜜。

五条簇新内裤没白买,把冯斌猎到手了。

滋味不错,春晓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生手,稍微给他向导向导,立马男人透顶,莽也莽得那么男人,那么带劲。

年轻的,做煤老板小司机的冯斌有个最大优点,那就是实诚。

一脸老实相。

酣战过后,两具汗津津的肉体,总算喘得像人气,不那么牛喘了。春晓玉体横陈在他的床上,支着腮,看他利索套裤子,打算出门给她打包吃的,话是这时候问的,诶,你那初恋是怎么回事?

冯斌很坦白,这样那样说了。

总之女方家里不同意,没谈成。

春晓单捡出冯斌跟女朋友夜晚在公园散步的小段落,嗅觉敏锐地问,你们就没做点什么?

大晚上、小公园、小树林,她可见过晚上乱抖乱叫的树,背后藏一双野鸳鸯。

冯斌老实就老实在这里,他说有,是做了点什么,那晚他在小树林抱住她,然后呢?然后手就自己上去了。

他也不知道手怎么跑到人家胸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