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上来解释。
他捧着小碟和筷子,刚刚要为袁阿姨的番茄炖牛腩试咸淡,没来得及吃,先解释,烤肠是他买的,感谢下午餐车老板让他和袁宵躲雨。
是有点多,他会负责吃掉。
袁玫在摆碗筷,招呼小辈坐下吃饭,不忘替张弛说句话,“挺好吃的,今晚吃不完的话,明天煎来当早饭,拌沙拉都不错,”
明天她值班,正好带做午饭。
不管是谁买的,袁玫总不扫人兴致也很少做长辈式的批评。
再过几天张弛要去上海重新办理签证,去叫袁宵吃饭前,袁玫叮嘱他,上海气温比海城冷,多多添衣。
朵朵等到玫姨下楼才偷袭,瞅准他在灶台前把菜装盘的空当。
“张弛!”
“啊?”
“你下午找我阿姐干什么!”
“送、送伞。”
送伞至于结巴吗,朵朵皱皱鼻子,一句你身上为什么有我阿姐的味道,把张弛说得一怔。
她瞪大眼睛,其实这句话是诈他的,沉默那几秒,尽在不言中,刹那间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姐控朵朵要气爆炸啦
笑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爱上袁姐了呜呜呜呜
小狗张驰 真可爱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110/婚礼
海城的十二月是脱离节气管制的。
月初有几天最高气温甚至在二十四五,北方裹羽绒服、开始供暖、开口说话变蒸汽火车的月份,海城仍然慢悠悠,向冬日挪一步,退两步。
袁宵从昆明回到家,张弛已经在几天前动身前往上海。
客厅比印象中的宽大。
他在海城接受治疗的这半年,推开门,有时能听见他紧密的脚步声,甚至是小跑到门口来迎接她;有时在厨房清理厨余垃圾,清洗水槽,侧颜被阳光照亮,白皙安静;大多在客厅阅览电脑邮件,或者在纸面写写画画。
现在,四周沉寂。
张弛离开后,他经常出现的客厅顿时宽大起来。
比她印象中宽,宽许多。
铃声响了,是老崔。
一接起来就是笑吟吟的激昂调子,专门用来伺候大财神冯忍涛的调子现在拿来伺候他的小财神。
开展以来,这是袁宵接的第几通报价电话,不记得了。
每回接起来,打头一定是:“你崔叔说什么来着!”
有次她和老师在昆明县城餐馆吃午饭,店里电视演到清代科举揭榜,一伙人锣鼓喧天到会馆给正主报喜,中啦,中啦,恭喜相公,贺喜相公,调子跟电话里的老崔一模一样。
这回开的价更好,添了足足一个零。
这一脚丫子迈出去可算是站稳啦,反正比你爸起步阔,你爸当初那几幅作品只能算是贱卖,不够三瓜两枣。
“好,崔叔你帮我联系买家。”
“哟,真答应啦,不哄崔叔吧?”
当然不。
她感谢崔叔在知名大导演那挖来的消息,如果没有这些消息,撬不开郑书缘的铁嘴,他对自己名声的重视,远超过一切。
那边老崔欢欢喜喜挂断电话,袁宵开始收拾行李箱。
衣服投进洗衣机,进水,内筒滚动起来,水流泡沫在可视窗内翻搅,狂流狠狠裹挟衣物,在里头唰唰响。
翻天覆地。
受到郑书缘个人经历的启发,大导演的目标从文学回忆录变成搞个黑白电影,文学策划不大同意,搞黑白的首先就不好评奖,再来国内不好这口,苦哈哈的东西,咱们老百姓们苦够了,谁爱看这个,拍点花好月圆有人买账,权当跟各位钱主交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