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忍涛当作没看见。
他说,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出人头地,赚大钱,不能被活活难死。
这刻的冯斌也不吊儿郎当了,想了想说,赚大钱挺难的,比登天难。
“登天算什么,苏联佬美国佬不止登天还登月了,我们也去天上看看,有本事,这世界给你的笑脸才会多起来,靠拳头,行不通。”
说完,冯忍涛笑了。
少年老成的笑,笑得伤痕累累。
那天冯忍涛让冯斌吃冰棍吃到爽,敞开肚皮来吃,冯斌一连吃了六根不够,回家的自行车蹬得特别有劲,风驰电掣。
冯忍涛坐在后面,看弟弟圆乎乎的屁股抬得老高,在他的视线中奋力左摇右摆,犹如风中劲柳。
一个十分痛苦并且顽强的屁股,正赶回去拉肚子。
《走麦城》前的冯忍涛纠正,应该是吃了七根,先前那一根没算。
“爸爸记性还可以,就是眼睛不如以前好,有点老花,幸好老崔眼神好,发现你在馆院门口。”
这个世界还是画里的世界。
越往上走,空气越好,到处是和善的脸,到处是马屁颂歌。
成天把大拇指戳进调色盘窟窿眼图什么?
图的就是这个。
袁宵又一次听他说出名后的故事,写信道贺,亲的热的。他冯忍涛原来有这么多同学、朋友、知音呢,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们都在哪呢,现在倒是一个两个积极出土,赶上兵马俑了。
冯忍涛笑得很苦。
“你妈妈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好到我不配,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爸爸很后悔。”
他难过的样子也无可挑剔。
皮相优异,后悔莫及,很看得过眼。
所以袁宵说:“如果回到以前,爸,你会走老路吗?”没给他辩解的机会,把话接了,“你会的,后悔的不是做了什么,只是后悔没有兼得。”
彩旗红旗,一样不倒。
大前方的名利财色,大后方的美满家庭,你都要,没能全部要到而已。
父女俩眼风对眼风。
平和地说完这些揭露性十足的话,袁宵笑了。
是冯忍涛认识里少年老成的笑,他也这么笑过,女儿读人心思读得很准,那个“会”,藏在潜意识当中,还是给她看出来。
不留情面。
她把爸爸看穿了,没走眼。
营造出的伤情氛围被破坏,但有一点是真的,他画不动了,自认为老了,忏悔得越来越频繁。
一针见血
朵朵他爸的屁股是真真的好呐
哈哈哈哈
103/我的
“……可别跟你爸说呀,你爸不让你干你偏干,他要是知道,保准跟我急眼。”
老崔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别怪崔叔多嘴,人家不认,你能怎样,别太较真,什么不是这么稀里糊涂过了,王宝钏也这么过了,算了,这是你爸说的,原话啊。”
“哎,哪有像你这么刨的?郑书缘体面啦,人一旦体面起来,过去做过什么,能允许你提吗?”
哪个愿意自己做的丑事给别人说出来。
尽管老崔一再装可怜,听说袁宵答应给一幅新作,立马隔着电话打包票。
这件事包在崔叔身上!
大导演文学策划团队我熟,全是老朋友,去打听打听大导演的十年温故项目搞得怎样,总能打听出东西,等崔叔的信儿吧!
挂断电话,袁宵向沙发靠。
“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张弛在身后玄关位置说话,他大概等了一会儿,看她结束通话才开口。
袁宵没回头,回应:“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