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很安静。
江风吹拂,脚下板子轻轻晃动,阳光把江面照成白晃晃的一片明镜。
张弛盯着袁宵,最初的惊讶过去后,他领悟了。
他的领悟是安静,不多话。
靳木兰的手不再理头发,给人看穿就看穿吧,她不会告诉袁宵,老年人装傻好处多多。许多事情,她装傻,都给装过去,混过去了。
比如继子打算用五万买她在昆明少说两百万的房子,赶紧过户。
比如女导演想跟她讨故事不成,只能用钱抄她的家,弄走她的稿子。
她不怕抄家,抄吧。
方仪爸妈很多小算盘当她面打,把她当憨傻老太婆,不避讳。那么多的真心话,不装傻,能听到吗?
弱者看见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原汁原味。
比如现在,她也不会对袁宵说,你这股死咬的劲和冯玉如蛮像的。
很多话,装装傻就不必说了,非常便利。她这把年纪的老人家,傻是正常的,不傻也该傻了,好给儿孙行方便。
打断沉寂的是视频铃声。
袁宵的手机在张弛那儿,他说是阿嬷,袁宵从对座一步迈过来,接通视频。她有直觉,果然,一接通,就是阿嬷十万火急的声音。
突突两句,话锋急转:“头发为什么湿湿的,啊你在哪边……淋雨了?”
“没有淋雨,跟朋友在江上冲早浪。”
“头发要擦干,不要感冒!”
袁宵知道阿嬷急坏了,关心她的同时镜头晃个不停,镜头没带到的地方,小黑不知道在哪里呜呜叫,主人一急,小黑也急,发出犬类挨揍般委屈的低吟。
阿嬷说,后悔没听早她的话。
这些东西要是早点弄到电脑上就好了。
张弛跟着紧张,表情担心地凑过来,视频里出现两张脸,冯玉如也没察觉。
“阿嬷。”袁宵喊了两遍才有回应,“你把镜头转一下,我看看。”
“看见了吗?宵,有没有看到?”
镜头那边冯玉如是慌的,没有转镜头,而是把手机倒扣,惊觉看不见孙女,一通折腾,总算调整过来。
过年擦窗户把脚脖子扭了都没这么慌,那时候,脚脖子肿成半个鸡蛋,还能讲笑话。
“看见了。”
阿嬷慌,她必须比平时更稳,没事,能扫描,“我买票,等我回去,我来弄。”
袁宵知道,这些图纸是阿嬷的命,藏了几十年,每一张都是宝贝。
不要啦,冯玉如不赞同,担心国庆期间车票少又不好买,担心孙女玩不尽兴。票多得是,浪什么时候冲都可以,袁宵说。
当晚她就往厦门赶。
哥嫂会有番外吗?
作者说,以后的其他作品(贼船?)里会有提到的
每日推荐票奉上,增加微薄知名度
投票^_^
80/屁股
有一点,阿嬷没说错票少。
海城到厦门,平时多得要命的票,撞上节假日,只有商务座有余票,到达厦门已经是晚上七点。
张弛跟着她,两人出闸口,换乘出租车。
打表器吱吱两响,车子驶出动车站,车窗外的夜景渐渐温馨起来,夜幕下的双子塔光影璀璨,越向思明区开,塔身显露越多,所有都是她熟悉的。
她得赶在八点前到。
不管多迟,阿嬷会在客厅开着灯,等她,给她煮夜宵,这份夜里往家赶的感觉,一下子把她带回到大学的无数个长短假期。
进到小区,楼道底下,袁宵忽然停住,张弛迈了两步楼梯,转头发现她还在底下,跟着退下来,一脸疑惑。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