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英雄父亲

袁宵抵达前，冯朵在配合做笔录。

关键时刻用脸接拳头的汪洋，此时此刻左脸颧骨已经挂彩明显，下眼周狠狠肿起来，带动底下神经自然反射，他只能眯一眯眼角，尝试缓解刺痛，这样能好受点。

几个小时前，这张脸不长这样。

手也没破皮，能以完好无损的形态把出租屋老旧水龙头压紧，再凑近那时候也是完好无损的脸，观察压到再紧还是往外冒的水流。

“操。”

“差不多得了，别往外淌了！”

淌的全是钱。

才睡醒，汪洋身上仅披挂一条四角裤衩，想了想，还是拨通房东大爷电话。

房东大爷对于此类需求是不理会的，商住楼出租，24 层，一层十几户，户户为屁点大的事找大爷，大爷还活不活？

汪洋非常认同，要是空调滴脏水，洗衣机边洗边离家出走这种小事他肯定不来打扰，这不浪费水资源吗，水属财，这么流，影响大爷财运。

大爷说，汪洋，空调洗衣机你能修，水龙头还修不了吗，顺手的事。

手是挺顺的，支付宝余额不顺。

汪洋不再做少爷小开，穷日子过多了，看一眼，心里门清，脑子滋滋打账单。

水龙头必须拆开看看具体原因，找人，上门费一百起跳，自己修，也要花个几十来块。

几十来块对汪洋来说不是小钱。

先前有过空调洗衣机事变说好他先垫垫，下月房租里扣，到下个月交房租，有十几户租可收的房东大爷突然哭穷，好久没涨租啦，你上网上搜搜，你这间还是最好的户型，住房看风水，上个住在这间的也是个大学生，考上北大啦。

是是是，怎么不说是特斯拉的故居？

汪洋把房东大爷看透透的，赖账就赖账，废什么话。

此类当他上过一次，绝不上第二次。

钱就是他的命，一根钱毛都不能浪费。

废什么话是冯朵的口头禅，他也喜欢说。汪洋这头不松口，夸大其词，把房东大爷吓住，真怕房子淹坏，答应叫他儿子下午过来看看。

烧水壶响了。

挂掉电话，汪洋泡好泡面，从还没他腿长的矬子冰箱里拿出昨晚收摊前跟隔壁摊主买的卤味。

豆干、海带、鸭胗、牛肚，切好装成一小袋。

这就是一顿比较好的午饭了。

等面泡软的时间，汪洋走到床边套裤子，穿皮带前，先把这个月的钱打给亲妈，六千块是给亲妈的生活费。

至于他自己，能省就省。

除了还债，平时最大一笔花销是房租，原本可以再省出五百，但他宁肯少吃几顿，多干一点，也要房间见光，白天有太阳能照进来。

长久不晒太阳要完蛋。

算是少爷毛病没有彻底改造的，唯一的老喜好。

他身体底子好，强壮，钱反正可以赚。

通常，汪洋的睡眠时间压缩在凌晨三点到早晨八点，每天四到五小时，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外加出摊卖炒饭，做题看刊物，常常是后脑勺刚沾枕头，人还没躺直已经睡死过去。

汪洋站着吃面，大口大口往嘴里填。

唯一的折叠桌只用来放学习资料，

国庆假期前一天，能睡到这个点，全靠昨晚做太子洗马帮老师儿子审个数学专业的期刊稿。

3 区稿子把太子爷愁够呛，老师对朽木儿子没有太多耐性，汪洋先看一遍，找找问题在哪里。

他把本该今天干的活熬夜做好，多出一天假期，好去听张弛给他讲点矩阵的东西。

关键下午冯朵会从厦门回来，今晚能在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