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编写,绘图。
隔壁传来嬉笑声,学生特有的腔调,大声讨论鲁班怎么打,蔡文姬怎么用,国庆前一天,他们放假了。
袁宵摸摸身边,继续在晚风里重新看靳木兰写的金发碧眼的玉如。
丈夫说,那是条人命,还不了的。
玉如说,不能因为还不了就算了,对不起别人,良心怎么过得去。
熟悉的笔迹卧在纸面,字的主人躲她好几天,从季家回来的当天晚上,张弛直奔浴室,洗好澡,又默默回到舅舅家处理裤子,由于施工还没通电,他摸黑洗,摸黑晒。
袁宵等在二楼阳台,隔着两栋房子的间隔,一条长裤,在她注视下,足足两分钟才晒好。
原来在那时候他会那样哭。
眼眶湿红,呼吸燥热。
天一点点暗下来,火烧云紫红发黑。
袁宵有了很薄的困意,她在等冯朵回家,说好趁着假期在一起商量商量,要不要告诉阿嬷,如果要,又该怎么把整件事说给阿嬷听。
晚风温柔。
大起来的时候有点海风的意思,树叶沙沙,响成浪花。
闭眼睛的好处是外部世界可以随意创建。
小时候,阿嬷经常带她到黄厝沙滩踩水,事先会蹲下来,把她的裤脚一层一层叠高,拎她的鞋,攥紧她的手,长长一条海岸,从头走到尾,有助饭后消化。
浪花哗啦啦追到沙滩上,像条白花花的舌头,舔得人小腿发痒,退去之后,小腿必然留驻一些细沙,感受奇异。
走到中段,她发现什么事都搞得定的阿嬷,好像遇到一件搞不定的大事。
下周家长会,要穿什么?
还是要好好打扮一下,毕竟要去学校见老师,她知道老师会当着一票家长的面表扬她孙女,更得打扮好才好。
宵,你说阿嬷讲对不对?
风停了,树枝恢复平静。
意识的海跟着退潮。
袁宵只见过阿嬷做阿嬷的样子,冯玉如也年轻过,年轻时候的事,轻易是不说的。
脚步声犹豫过,还是向她走近。
“要不要一起躺会儿。”
以平面的视角看立体的张弛,她发出邀请。
从这样刁钻到几乎不近情理的角度看他,他还是好看的,双腿笔直,低着头,几天过去总算敢和她对视了。
袁宵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讲课才对。
“汪洋没来听课吗?”
汪洋已经是家里的常见人物。
每周二、四中午准时到,在张弛那里听一下午的课,从玻尔兹曼的熵增讨论到高斯分布,再到朗道阻尼,最后用地道小炒包揽袁家中、晚饭。
经历过最初的客套,彼此熟悉了,饭桌上,汪洋最能逗袁玫开心,笑话一个接着一个,阿姨一声接着一声。
担心看太久,拥有过多做梦素材,张弛督促自己不准再看,尽快躺好。
“他有急事,说是明天来。”
顶上枝桠摆动。
风停了,树才安静。
张弛的心安静不了,默默转向她,听她用很好的语气说,那么,锅里的炖牛腩装些起来留给汪洋吧那是她母亲袁玫的心意,不想他老做免费到家厨子。
她的发距离他很近,几乎触手可及,夕阳时刻,室外光下看泛浅浅的棕色,他动了动,让发丝触碰到手臂皮肤,比想象中冰凉。
她在说话。
他盯着她的嘴唇看,现在说完了,唇缝闭合了,想舔。
张弛愣住了,被忽然闪出来的怪念头吓一大跳,手比脸红得快,这是从生理层面腾跃出来的念头,那个舔字在意识里无限放大,放大,放大,浑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