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嫔愕然:“几十?条人命,只换来几十?两银子?”
她储嫔份例内的一套头面首饰,都不止这个价格。
苏惠很耐心地解释:“这些匪徒劫掠为生,做的是无本生意,劫来钱财便要挥霍,能剩下?几十?两银子已是不易。况且,这条路地处偏僻,会走这里的人绝大部分可以分为两种。”
“哪两种?”
“一是穷人,付不起沿路过关?资财;二是有为难之处,不便走大路的人。这两种人前者没有劫掠的价值,后者即使有价值,也未必方便下?手。所以能剩下?几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积素的脚不自觉地开始蹭地面。
穆嫔听得脸色有些难看,神情更加嫌恶,咬着下?唇思忖片刻,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她认真问道:“今夜我们?要在这里留宿,对吧。”
这句话其实不必问。
隔着紧闭的门扉,依然可以听见门外倾盆雨声?,哗啦啦连成一片嘈杂的海,时不时夹杂着天?边雷声?轰隆隆震响,煞是可怖。
这样大的雨,又值深夜,是绝不能冒险睡在马车上的。
否则的话,这样一个明晃晃的黑店,即使景昭好奇,以苏惠的谨慎,又怎会不从旁规劝?
穆嫔说:“我看这里不太干净。那样,这位小哥,劳烦你守着其他几个;苏管事,你挑两个手脚麻利、胆子又小的人,亲眼看着他们?打扫出几间?干净客房。”
不但积素,连苏惠都是一呆。
穆嫔也愣了,犹豫不安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飘来飘去:“不行吗?可是……难道要我们?大晚上自己动手?那要干到什么时候,还不如让他们?来,干黑店的人总该会干些活吧,不过是让他们?多?活一夜罢了。”
一共五个人,三个都是锦衣玉食的主?子,不到万不得已,哪个愿意灰头土脸亲自动手清扫?
苏惠豁然开朗:“小姐英明。”
清扫完客房,那些灰头土脸的匪徒还没来得及哭叫几声?央求饶命,就又被绑起来堵了嘴丢在一旁。
穆嫔娘娘在苏惠一个人的簇拥下?,将这狭小的黑店上上下?下?逛了一遍,仔细想了想,发觉这些匪徒留下?也没有别的活可干,反而会让她夜里提心吊胆,于是立刻翻脸不认人。
“干活太粗糙,桌角的灰都没擦干净,算了,苏管事,稍后劳烦你取来车上那一箱被褥,我亲手来布置。”
穆嫔拧着眉,忧心忡忡地道:“那些人干活指望不上,留着只怕他们?不安分……既然如此,要不就先?处置了?”
这时苏惠反而倒过来劝她:“小姐,我刚出去看了一眼,这雨下?的太大了,明日?未必能停。要是停不了,我们?一时走不得,死人不好处置,耽搁在这屋子里,怕是有些气味。”
穆嫔毕竟没有杀人的经验,全然没有想过南方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放,闻言打了个哆嗦:“那就先?捆起来,捆得严密些,千万别让人走脱了。”
这是苏惠的老本行之一,当即应声?,下?去将那些匪徒五花大绑捆得密不透风。
就算他们突然长出十只手,也别想解开绳子。
穆嫔满意地回到大堂,要去向景昭邀功。
还没等她过去,景昭先?留意到穆嫔鬼鬼祟祟站在一边探头探脑,招手叫她过来:“来,我和顾郎君说定了,再上路时,我们?一起走。”
穆嫔大惊失色:“什么?”
景昭转向裴令之,微笑?道:“接下?来一段路,还要劳烦郎君照应。”
“哪里哪里。”裴令之谦虚道,“同道是缘,相互照应罢了。”
“江宁路远,我们?姐妹从未踏足南方,有郎君这样一个熟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