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恼怒地看?了不识时务的儿媳妇一眼:“王氏,那些?事有宫女做就够了。我们是什么门第?人家,读书上进才是最要紧的。”
这句话简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直接扎进了礼王妃心口。
她?抿着唇,顷刻间有种被当场扇了一耳光的难堪。
什么门第?人家?
大楚皇室,江宁景氏。
即使不做皇族,亦是煊赫数百年的世家。
可当年你?替礼王求娶我的时候,我也是弘农王氏嫡长女,一等一的北方士族,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蓬门小户!
王氏门楣没落,我的母家就可以被随意轻贱吗?
礼王妃难堪到几欲落泪,倒不止是为了太后语气?的轻蔑敲打,还有她?头都没抬一下?的儿女。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疲惫,攫住了她?的整颗心脏。
读书上进?
亲王世?子,皇帝亲侄,已经?注定金尊玉贵锦衣玉食,还能上进到哪里去?
太后当着皇帝的面说这种话,就算她?没有别的心思,她?不怕皇帝多思吗?
更何况……
礼王妃眼中含泪,却没办法再多言了,只能低头谢罪:“是儿媳见识短浅,一时失言。”
太后随意点了点头,拥着礼王一双儿女,笑道:“昭儿性子太安静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要一起玩耍才对。”
又道:“看?看?,煜儿已经?开始学《礼记》了,你?们只差几个月大,还不如让煜儿进来一起读书,昭儿有兄长可以请教学习,也更亲近些?。”
太女是君,亲王世?子是臣。天底下?无论是长幼、尊卑、男女,所有规矩都要给君臣让道。
皇太女亲近手足,这是正理。
可天底下?没有君主向臣僚学习的道理,它可以是礼贤下?士的典故、可以是明君贤臣的逸闻,但不能以这等随意的语气?说出来,这是极大的僭越和不恭!
孝道摆在这里,皇帝不能向太后发难,但礼王终究不是傻子
他?扑通跪倒:“圣上恕罪,煜儿才疏学浅,不堪如此,臣绝无僭越之意。”
礼王这一跪快捷无伦,太后和她?拥着的两个孩子都愣了。礼王世?子和云华郡主很有些?惴惴不安,对视一眼,犹豫着要往下?跪,被太后立刻拉住。
“哀家随口一说。”太后不悦道,“你?这孩子,动不动跪什么跪?”
又转向皇帝:“快叫他?起来,话是哀家说的,只不过想让两个孩子亲近亲近,做什么弄成这样?”
皇帝眼也不抬,平静道:“起来吧。”
又对太后道:“皇太女是储君,已有十八名伴读侍从在侧,不缺景煜一个。在王府读书就很好,何必进宫来吃苦。”
太后一时愣住。
她?想让景煜正正经?经?进来读书,当伴读她?哪里舍得?但皇帝金口玉言,已经?将景煜默认做伴读,她?又不能再出口反驳。
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景昭从父亲身侧探出头,叫了声皇祖母。
太后如蒙大赦,立刻含起一点笑意:“昭儿?”
景昭声音清脆道:“皇祖母,我知道您向来慈爱,不过堂兄《礼记》学得不扎实,水平不足以指教我,您不必费心啦。”
这句话弄得太后一愣,本能顺着往下?问?:“不扎实?”
景昭于是道:“堂兄正在学礼,但方才我进华阳宫的时候,他?只随着礼王叔向父皇请安,而忘记了向我行礼。学礼而不会用礼,无法践行圣贤书中读来的经?典,这是学问?不精、知行不一的表现。”
她?顿了顿,又善解人意道:“这样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