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之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话刚出口,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南陵是文庄、文宣皇后祭祀所在,地下九重玄宫,预备来日帝后同葬。皇帝年年前来祭祀,单守陵的陵卫,便有足足近五百人。
陵卫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倒是皇陵中负责洒扫清理、修建花木的陵使多由内官充任。这些内官很多历经齐朝伪朝,来历未必全都干净。
紧接着他抬眸一扫,见?那内官面色泛白,心?里明白了。
事关宫中贵人祭祀,一旦出事没人能够承担,陵台令必定布置非常仔细。
在这种?情况下,用于祭祀的神殿、主殿、配殿都会防守异常严密。
要想无声无息潜入,只有一个办法。
藏在殿后耳室。
那里是刻意?留下的死角,陵卫和禁卫都会有意?无意?放松检查,以此作为?钓鱼的鱼饵。
不过起初,在计划里,这处死角只是无意?一笔,根本?不适合用来钓鱼原因也很简单,只是放松检查,而不是完全忽略,耳室地方狭小,本?来就不宜藏人。
“你提前许多天?就藏在这里了?”裴令之感叹道。
他在心?里补充:有这份不吃不喝的毅力,干什么不能成事。
那内官呵呵冷笑,摊开手里绢布,向这边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有些踟蹰地立在原地。
少?女厉声道:“你愣什么呀!不能再拖了。”
不出声还好,她一出声,内官忽的瞪大双眼,动如脱兔般调转步伐,转头就往来时路跑去?。
已经来不及了,数道灰影从四面八方扑来,咔嚓!
内官四肢同时爆出脆响,转瞬间滚倒在地五花大绑,活生生捆成了粽子。他倒也硬气,牙关一紧就要咬舌,紧接着喀啦!
下巴被卸掉了。
内官滚倒在地,喉间嗬嗬作响,涕泪横流面孔扭曲。
‘裴令之’和那少?女同时后退,前者小心?翼翼摘下头顶十二翎冠递到一旁,用力搓了几把脸,顶着满脸斑驳脂粉,又从领子里拽出血囊,含含糊糊道:“殿下。”
殿顶帷幔忽然?一动,纵横梁柱间,一张风神皎然的面孔低垂下来,宛如明月俯瞰人间。
少女拎着一张揭下来的‘人脸’,正跳着脚满殿找水擦脸,粘结面具的药水极伤脸部肌肤,裴令之示意:“苏晓先出去。”
苏惠松了口气,从另一根房梁上探出脑袋,对?养女招招手,示意?她先行离开。
那张墨迹淋漓的绢布很快被递到了储妃面前。
裴令之一瞥,确认与那名真正的同谋少?女供述相差无几,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苏惠察言观色,示意将绢布拿走。
忙活一整天?,竟然除了这条早就撞进网里的鱼,再没捞到第二条。
裴令之倒是不失望,和声道:“辛苦了,我自会上书?为?诸位请功。”
说罢,他折身向外走?去?。苏惠亦步亦趋护卫在侧,只听裴令之轻声吩咐:“苏统领,那张绢布,还是不要让太多人过手为?妙。”
他并不清楚,也无需清楚这两名叛逆是何方势力,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张绢布上的内容。
根据那名少?女的口供,她与内官本?是同族,出自某个齐朝时鼎盛的谭姓世家,后来在大楚立国后,依然?是有些颜面的旧臣望族。
直到建元二年,皇帝为?立储风波掀起大狱,诛杀大批在朝官员,她在朝为?官的祖父谭大学士,谭氏全族受到牵连。
时过境迁,当年千娇百宠的名门千金命途跌宕,数一数二的子弟则阴差阳错做了宦官。
境遇倒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