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睁大眼睛,哀叹一声:“哎,我们?家白生了这么多不争气的儿女,加起来都抵不过你们?家一个柳儿。”
今日的恩典固然?难得,可那是梁尚书亲自入宫求的,现在一刻没有颁旨,她?仍然?一刻不能安心。
反观梁玘,既然?能说出这句话,想必是十拿十稳,都不必进宫去求,儿女婚事是半点不用费心难道以柳令君、柳知母女两?代侍从天子、东宫的耿耿忠心,宫里会胡乱指个废物不成?
她?哀叹片刻,又?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朝殿门处招招手,又?示意梁玘跟上:“快,王妃来了,咱们?趁着还没开宴,去跟穆嫔娘娘说说话。”
相?较于百官家中的外命妇,后宫、东宫的妃妾天然?受到更加严苛的约束,不知多少眼睛盯着。
为了避免瓜田李下,即使梁玘的年纪快要能够赶上穆嫔死了的亲爹,他每次拜见穆嫔,也要拉一两?个稍微熟悉些的命妇一起过去。
与之相?反,含元殿的规矩则要松散更多。
内眷们?固守男女之别,做事束手束脚,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在后宅里经营,一举一动需得看家主的脸色。朝臣们?则不同?,大家都在一口锅里捞饭吃,要是还顾着什么男女,这口饭也吃的忒麻烦了。
梁尚书左手拉着诚郡王,右手拉着柳希声,笑得见牙不见眼。
柳希声十分无奈,压低声音道:“还未宣旨,你先别太失态了。”
一边的诚郡王跟着连连点头,显然?早就想说这句话,但这位郡王本身沉默文?弱,死活说不出口,听得柳希声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自然?要赶紧表示同?意。
梁尚书心想我那小儿子性格文?弱,既不像爹娘又?不像兄长,比身体不好?的二?女儿脾气还弱,一直担心他不能恩荫入仕,现在能许个门当户对、内宅清静的人家,且未来妻子前途无量,怎么看都是极好?的姻缘。
当然?,当着未来亲家诚郡王的面,梁尚书不可能说出真心话,高兴道:“能许给含章这样好?的孩子,是我那不肖子的福气。”
诚郡王本来只是个平庸宗室,全靠和景氏大宗血缘相?对亲近,封了个郡王,此?后又?运气极好?地生了个聪明女儿,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存在感。
听到梁尚书这般抬举,诚郡王受宠若惊,连忙很诚恳地反过来恭维梁家家风清正、门楣光辉。
二?人携手相?望,其乐融融。
柳希声被短暂遗忘在了一边。
她?也不恼,忽的抬臂一撞梁尚书:“别笑了,人来了!”
梁尚书猛地回头。
殿内忽而一寂。
九重御阶之下,极为特殊的地方?,今晚摆了一张空席。
能入宫赴宴的朝臣宗亲,大部?分心明眼亮,一眼便看到了那张位置特殊、前所未有的空席,各自都悄悄议论过几句。
唯有薛、柳、梁这等文?华阁丞相?,又?或是位列二?三品的大员,早早听了些风声,心中各自有数。
竟没有几个人察觉到,那张席位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穿着淡青礼服,这种?礼服最为特殊,看不出具体的品级身份,是专用于官职爵位的级别不够,但在特殊情况下加恩允许入宫的服制。
他的面容素白,却有种?惊心动魄的、冰雪般的天然?秀美。
殿中众人久经风浪、见惯世面,就算是仙子临凡、神妃降世,怕也不足以令他们?大惊失色,但这年轻人所坐的位置,与他的年纪、面貌,还有举动间的风仪,自然?而然?便能说明很?多。
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悠长的声音:“圣上驾到”
顷刻间,所有人跪伏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