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的哭声?不但?响亮,而且分外尖锐,裴令之?试图安慰,却根本无从下手,短暂无措片刻,只见景昭抄起筷子,一块奶糕塞进去堵住了哭声?。
“咳咳咳咳咳!”
景昭举起一杯茶:“来,喝口?茶顺一顺。”
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刻,走廊上突然传来响亮的脚步声?。
下一刻,咣当!
房门被重重推开,裴令之?的亲信携着淑芸毫无仪态地扑了进来,看见室内场景,短暂愕然,旋即淑芸立刻叫了起来:“七郎快走!”
她昨日本已回?了江宁递信,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蓬头?散发地叫道:“娘子昨夜发动了,命奴婢带人赶回?来送七郎走!”
裴令之?目光掠向淑芸身边:“怎么回?事?”
炳烛正?瞠目结舌看着室内这幅画面,下巴几乎脱臼,闻言结结巴巴地疾声?道:“族里知道郎君现在在念亭,正?派人来抓郎君回?去您快走吧,家主动了真火,若是被他们追过来,这位…这位娘子和小女郎怕是都?难以保全!”
他们话里的信息量极大,偏偏个个都?说的太急,前言不搭后?语,裴令之?来不及细问,皱眉道:“族里的人在赶过来的路上?”
炳烛以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张着嘴:“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楼下大堂中传来脚步声?。
整齐划一,极富韵律,又像雷霆,不知出动了多?少人。
下方?有片刻的喧嚣与混乱,旋即很快归于沉寂。
淑芸往外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来的这么快。”她似是明白过来,“是跟着奴婢们过来的!”
变起仓促,裴令之?一推景昭:“你带着琉璃光走。”
刹那间景昭产生了一种仿佛被捉奸的错觉,她皱皱眉:“我跳楼走?”
裴令之?似乎掩人耳目的经验十分丰富。
顾不得多?言,他掩住小女孩的嚎啕,示意景昭抱起琉璃光转入内室,而后?一理衣袖,走出房门。
下方?客栈大堂中,唯余寂静,黑压压的人头?就像乌鸦的黑羽,有种分外肃杀的气息,填满了自上而下整片视野。
两队黑衣部曲疾步而来,衣摆上绣着裴氏的徽记,正?从走廊两侧同时靠近,刹那间接触到裴令之?审视的目光,为?首的脚步不由自主同时放慢。
“拜见郎君。”一名?为?首的部曲越众而出,恭谨道,“奉家主之?命,护送郎君归家。”
裴令之?容如冰雪,目光冰冷审视,冷淡道:“我的行踪你们从何得来?”
淑芸气得脸色都?变了,为?首的部曲视若无睹,继续道:“事关紧急,用了些别样手段,家主有言,自会向杨氏说明此?事。但?而今族中的意思是请郎君尽快归家,不可在外滞留。”
他们果然是跟踪了淑芸等杨氏婢仆,从而得到裴令之?的踪迹。但?只听他说‘向杨氏说明’,言下之?意已经分外明确。
裴六娘是杨氏未来宗妇,在裴家主眼中已经不算裴氏的人,所以他需要安抚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以免影响两家的关系。
裴令之?却不同。
父亲不需要对儿子做出任何解释,单凭孝字便能压服,部曲看似恭顺,实际上裴令之?毫不怀疑他们会将自己硬绑回?去。
“我阿姐如何了?”
部曲迟疑说道:“属下不敢探知内宅女眷。”
裴令之?看向淑芸。
淑芸摇摇头?。
裴六娘昨夜与父亲一番大吵,回?来便到了临盆的时刻,仓促之?下匆匆打发淑芸前来报信,连话都?没来得及多?说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