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间隐含愁绪,她的裙摆轻飘如烟。
身为庐江王氏的宗妇,她有一个好儿子,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非凡。
不知为什么,从昨日起,她的心跳一直很?快、很?急,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慌意乱,偏偏又无法诉诸言语。
推开房门,房中传来一声惊呼。
年轻美姬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滚下床,仓皇披上?衣服,慌张跪伏于地,不敢直面夫人,有意无意往主君身后藏了藏。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待她浓情蜜意的主君坐起来,根本没理会瑟瑟发抖的爱妾,关切看向妻子:“怎么这时?候过来?”
连夫人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床上?,在一边椅子里坐了,旁若无人道:“悦儿到哪里了?他?的信呢,给我看看。”
王家主说道:“孩子在外面办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忙完就动身去江宁……行行行,别?瞪我,现在大概进了宜城,上?一封信是前?天?到的,新的信应该还在路上?,等一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美姬跪在一边,心中暗暗纳罕。
她得宠之前?,曾经?听说家主与夫人感情淡薄,甚少在夫人的院里过夜,夫人待家主也是淡淡的,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很?少亲近。
直到她得宠后,有资格去给夫人请安,消息也更?灵通些,才发现家主与夫人的关系好像与传言中并不相同。
虽说并不很?浓情蜜意,但……怎么看也不像感情不佳的模样。
但与其?说是恩爱,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更?为奇怪的相处方?式。
她走神片刻,听得连夫人说:“就该让他?直接过去江宁,中途绕什么路?”
王家主哼笑一声,说道:“你倒是积极得很?,这算什么,嫁不得心上?人,便把儿子舍给他?做女婿?”
美姬浑身一凛,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听的东西,脸色顿时?白了,用力?埋下头去,瑟瑟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连夫人看了美姬一眼,并不在意,幽幽道:“怎么,你不是一样?”
当年王家主还不是家主,只是庐江王氏一名年轻的嫡系子弟。
她的身份还要更?尊贵些,因为王家主并非嫡长子,她却是连氏族长唯一的女儿。
按理来说,以她的受宠程度,哪怕心悦裴景沈等一流门楣的子弟,都足以做贵妾甚至平妻,若是连氏付出足够的代价,甚至可以做正妻。
但她最?终下嫁王家主,至于日后能?做庐江王氏的宗妇,并且生出一个好儿子,那纯粹是意外之喜,不能?算在当年的考虑里。
之所以她愿意下嫁,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人身份太高但这并非根本原因,以那人的身份和话语权,如果执意要娶她,门第差异是问题,却不是大问题。
根本原因是,那人不喜欢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喜欢那样一个人,当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更?无需遮遮掩掩,因为和她抱着同样心思的人实在太多。
仰慕与喜欢,常常只有一线之隔,那道界限并不明显,说越过也就越过了。
连夫人不愿意将?就。
她不想胡乱嫁个夫婿,在往后余生里对自?己年少的情意决口不提,多年后付之一笑,尽数成灰。
于是她选了个和她抱着同样心意的人,嫁了过去。
王家主大笑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看的是前?程。再说,你我看儿子千好万好,拿出去还真未必能?雀屏中选,到时?候急巴巴把儿子送过去,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怪丢人的,可不得绕一绕路,做些无所谓的模样?”
连夫人呸了一声,说道:“信你个鬼,有本事你把那幅画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