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垂下睫羽时,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淡便被悉数掩住。
景昭一手托腮,一手砸鱼,笑吟吟道:“我需要?动用我们那边的人,这在?南方有?风险,而且犯忌讳。为安全?起?见?,郎君啊,瓜田李下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裴令之是聪明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保证:“你放心。”
景昭欣然含笑,温声说道:“嗯,我放心。”
不知为何,裴令之忽然抬袖,稍稍遮住日光下有?些泛红的面?容。
或许是夏日阳光太烈,河畔水声不绝,令人心乱?
一尾鱼晃晃悠悠浮上来,正被一块鹅卵石砸在?脑门上,在?水里晕头转向胡乱游动,看着?有?些凄惨。
景昭比划了一下距离,发现?有?些远。
北方十二州虽然并不拘束,不过也没有?开放到随意跳进?河里游水捞鱼的地步,更何况景昭受父母影响,总是要?更自矜身份一些。
她看着?那尾鱼望洋兴叹,叹息时目光一扫,看见?裴令之正以袖遮面?,挡住天边倾斜而下的日光,心中不由得感慨:美貌果然不仅只需天生天赐,后天精心养护亦是极为重要?。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美貌易得,绝顶的美貌却极为难得。饶是景昭见?惯美人,目光依旧忍不住为之流连。
景昭想起?昨夜苏惠私下劝谏,说殿下万金之躯,最应珍重,岂能因闲事冒险。等再过些时候,这些豪族无异于俎上鱼肉,何须此时插手。
“不。”景昭否定了苏惠的提议。
她需要?借此看清南方豪族的底细。
不问而诛,是为虐。未来终究不可能将?南方世家豪族杀得半点不剩,如何对待、如何处置,都要?思考,都要?斟酌。
朝中能人无数,自然会为太女?提出最合用的方案,但在?纳谏纳言之前,身为皇太女?,自己?心里必须要?有?一本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卢家所?犯的罪行,其实便是南方豪族的缩影,他们如何行事,落在?景昭眼里,直接关乎她对一地、一方、一郡、一州豪族,乃至整个南方豪族的印象。
有?机会令太女?驻足瞩目,是他们的荣幸。
只是这份荣幸,卢家自己?并不知道。
皇太女?一旦下定决心,苏惠也就无法再改变她的态度,只是慎重地提了一点。
苏惠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
当然,对他来说,此处的任何人,特?指裴令之主仆。
“殿下安危重于泰山,他们知道的越多,便越可能危及殿下。”
景昭随意道:“那就盯着?他们,我会提醒裴令之。”
这句话轻飘飘的,苏惠有?些不放心,暗自担忧,心想美色误人,又低声询问:“若是他们有?可疑的举动……”
“抓,审,杀。”景昭莫名其妙地放下书,“按你们内卫办案的方式,宁枉勿纵,自己?不清楚?”
苏惠说:“……殿下英明。”
说话莫名其妙的苏惠不在?。
景昭继续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裴令之。
这样美的一张脸。
她想,可一定要?聪明一点。
千万不要?死在?她手中。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景昭托腮,眨眨眼道:“一……
东宫舍人、长春县主景含章回京养伤, 至今已有?三日。
日前,皇太女鸾驾于并州遇刺,随行的长春县主护卫在侧, 不幸负伤, 本拟留在并州静养,却因伤势可能留下后患,又被送回京中诊治。
长春县主因护卫东宫受伤,有?功无过?,宫中自然极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