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他喝一口看看喝得惯吗?秦天是知道他的,这种场合别说是羊奶,哪怕就是豆汁儿,他也面不改色喝下去。

果然童仲元从善如流,一气喝了半杯才放下杯子,莞尔一笑。

阿怕看着他,又对秦天说了几句,说完又冲着他笑。童仲元转向秦天,挑起眉,意思是你还不翻?

秦天笑得捂住嘴。她早看出来他这次是吃瘪了,之前硬挺着不吭声,现在终于熬不住来问她了。

她挪了挪位子,离他更近了些,轻笑地对他说:“她很喜欢你,说你长得帅,而且很特别。她知道你生了场病,有点担心你的康复情况。看到你喝羊奶她很高兴,说喝了草原上的奶,身体也会很棒。他们草原上的男儿是最强壮的。”

童仲元觉得她们之前看着他嘻嘻哈哈地说了一大堆,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几句。但问也问不出,只好说:“替我谢谢她的关心。很抱歉我不会说哈萨克语。但我很尊敬她,她让我想起我的祖母。”

秦天也挑起眉,斜眼看着他,戏谑道:“想起你祖母?你奶奶也在英国?”

童仲元掩着唇,低声道:“你要说外婆也行。反正她们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秦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忙捂住嘴,管理表情。童仲元笑意盎然地垂眸凝视着她。

波塔和阿怕看他俩在那里亲昵地窃窃私语,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容。阿怕用哈语对波塔低声说:“我前面问这女孩这是不是她情郎,她还害羞不承认。你再给他加点羊奶,让他补补身子。年轻真好啊,好怀念。”

波塔应了一声,又去拿了一壶热羊奶,给童仲元满上。

秦天把童仲元刚刚的话转达给阿怕,阿怕乐呵呵对他笑。秦天见气氛差不多了,便说明了来意。说自己来自上博,在搜集少数民族的珍稀物品,例如礼服,绣品,地毯,雕刻等。这些值得流传世代的珍稀工艺品将在上博得到妥善保管,并展示给海内外的参观者。

阿怕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走到毡房一角的木箱子前,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放到桌子上,解开包裹上的结。

包裹里有两件礼袍,一件女装,一件男装。女装的那件配有头纱与帽子。衣袍上有金线与银线织成的刺绣,帽子上镶有宝石。秦天拿起头纱,这是柯赛绣。尽管柯赛绣作为非遗项目得到了保存和继承,但这样古老的样式,精细的针法很罕见了。那件男装华贵隆重,有暗色刺绣,领口滚有皮毛,配有一条银制宝石腰带。腰带在哈萨克是身份的象征,这两件袍子价值不菲。

秦天把自己所知的关于哈萨克的知识都说了遍,赞美这两件不凡的礼袍。

波塔与阿怕十分欣喜,波塔说:“腰带是我太祖父流传下来的,他以前是部落的首领。这件女袍是我阿怕年轻时候的衣服,男袍是太祖父穿过的。现在这种质地的衣服已经买不到了。对她来说很有价值。”

秦天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耳垂。她已经在想象这两件袍子在上博展厅的样子了,金银线的刺绣在布光下会展示出高贵又柔润的光泽。正是知道价值,她有点难以启齿,让阿怕割爱。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不说的话连机会也没有,至少尝试一下。她恳切地问阿怕能不能将这两件袍子转让给上博,她将以上博收购民间物品最高规格的价格支付。

阿怕和悦地回答知道这两件衣服有被收进博物馆的资格,她非常非常高兴。但是时间还没有到,她还多留它们一会儿,并且想留给她的孩子们。她可以留一个联络方式给她,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它们该去博物馆的时候,她会找到她。

童仲元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看到秦天眼睛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便知道她没有成功。若在平时,他会想办法帮她,但现在语言不通,他就像被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