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问她休假去了哪里,不会又去当罗拉了吧。她正想输入一切都好,他又来电了。她一怔,现在是下午三点,美国的话应该是凌晨 3 点。

童仲元寂静地靠着窗,似乎她这里的喧闹都与他无关。她的手机持续震着,唐执徐的名字和头像固执地闪烁着。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按下了鲜红的拒听。她在与他的对话框上,在“一切都好”后加了“晚点联系”发了出去。

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进口袋。抬起头,撞进了童仲元看她的眸光里。他的目光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又好似茫然失措。

阿依慕把他们带回了镇上才停下车过来打招呼。她长得有种野生的美,充满了力量和生机。阿扎提把秦天和童仲元介绍给她,她毫不客气地说:“你这个猪头差点害死了他们。”

阿扎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力老婆生孩子,我想算了,我一个人能应付。”

“为什么不找我?”刚刚见到他时,她太激动了。现在众人平安,她的怒气也回来了。

阿扎提有点害羞附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阿依慕不为所动,冷着脸用维语回了他一串。

阿扎提嘿嘿笑了几声,道:“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阿依慕望着秦天说:“你们是直接回酒店还是来我家?我让阿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秦天哪里也不想去,她想见的是她的爷爷。但她惦念着童仲元,他好端端一个人来中国,她还记得他推着行李从机场 VIP 通道走出来的刹那,整条通道都点亮了。现在却灰头土脸,连本来的样貌都看不出。就像只名贵的品种猫不小心离家出走,结果成了流浪猫,毛全打结了。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需要回酒店收拾一下。”

“对了,” 阿扎提插嘴道,“小姐姐在研究佉卢文,你明天带她去见老爹吧?”

秦天心中一喜,眼睛亮了起来。

“老爹不在啊,”阿依慕说,“他去伊犁了,要过了十一才回来。”

“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干吗要跟你说老爹的事?”阿依慕毫不客气地反击。

秦天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问。她如果追去伊犁,或等老爹回来,童仲元势必也会陪着她。她不该再拖累他,应该尽快回上海。

“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童仲元问,“我们想去伊犁找他。”

秦天愣愣地转过头,望着他。

“当然可以。我先跟他说一下,你们到了就和他联系。”

到了酒店,秦天洗了三遍头,才把头发里的沙子都清理掉。等她全收拾完,才觉得筋疲力尽。她什么也不想吃,只想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她以为她睡了很久,醒来却是凌晨 4 点。唐执徐收到她报平安的消息后回了个“好”,而她明明说晚点联系,却也没联系他。

她斟酌着,该怎么回复唐执徐,才不会让他跳脚。她打算编辑好消息,等到了 8 点再发过去。她迟疑着,却不知不觉点开了另一个人的对话框。寥寥无几的对话,没有签名,没有朋友圈。连头像还是那个灰色的系统默认人像。在他的世界里,微信不是社交 APP,只是一个短暂的,过渡用的,仅限上博工作专用的,能够联络到他的工具。

从日到夜,又从夜到日,他的背影,他在沙丘中独自前行的背影,挥之不去。即使这样灰色的人像,也让她思念起他来,无穷无尽的思念,隔着一道墙,在尼雅镇旅馆的陈旧客房里肆意蔓延。东方第一缕晨曦透过劣质的窗帘照耀进来,长夜烬余,她蜷缩在椅子上,看着天光一点一点发白,却无法将她的思念驱散分毫。让她悲伤的不是沉浸在黑暗中无法述说的思念,而是阳光已经升起,也无法照耀到那堵墙,那堵将他们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