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一杯咖啡是 4-5 分钟,这 5 分钟过得格外缓慢。她背后没长眼睛,并不知道他是否在注意她。但童仲元自带气场圈,她只要踩在了他的气场圈里就会心绪不宁。以后她要是看到童仲元也在,她宁可不买了,换个时间再过来。好不容易咖啡冲好了,她接过咖啡,头也不回地回办公室去了。

他望着她决绝的背影走远了,把橙汁扔进了垃圾筒,离开了咖啡厅。

还没到中午,最让人意外的一通电话把她叫了出去。

她不在的这几天,上次写的关于热释光剂量的论文审稿通过了,明渊行想找她说一下发布的刊物和时间节点,没找到人,就问了唐执徐。唐执徐作为官方代言人的统一回答是她家里有点事请假了。可明渊行对秦天的家庭组成很清楚,一想家里有事,不就是老秦有事么,就给秦允杰打了个电话。秦允杰是不会说自己生病的事,无奈状态着实不佳,言语间有些颠三倒四,又恰逢护士进来,明渊行这才知道老秦住院了。

明渊行今天有个外勤,没打算进馆。他本是个念旧又周到的人,知道了老秦住院没理由不探望,便电话秦天问医院地址,病情病况。

秦允杰的事电话里哪说得清楚。秦天支支吾吾的,明渊行更是疑心了,倒真的着急了,说中午去医院探望,顺便带点吃的和老秦一起吃午饭。

秦允杰的状态时好时坏,发作起来哪还会认得明渊行。秦天见劝不住,匆匆忙忙赶去医院等明渊行。

她前脚刚到,明渊行也到了。两人在病房大楼前遇到了。她不想让明渊行等下见到秦允杰太过震惊,便在楼下把秦允杰的病情说了一遍。

在明渊行的脑海里,秦允杰仍是当年能干、锐利、踏实勤奋的形象,怎么也联想不到失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面有戚色。

20 年前秦允杰从上博出来后,便与上博的人与事断了来往。她猜想,自卑与自负在他身上共存,实际上的他并不像他说的那般不曾后悔过。后来她从文博专业毕业,用秦天的名字来到上博面试,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拿到了 offer。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实力所至。几年后才知道父亲曾去拜托明渊行。就在那一次,他才和他的前领导重新联系上了。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完全没有感激,只有愤怒。他再一次玷污了她的梦想和骄傲。她将永远都无法知道明渊行把她招进来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因为秦允杰。她为了证明自己,只有努力更努力。

明渊行有时会感慨她和父亲年轻时候很像,她并不想听这样的话。明馆长便渐渐不再提起,他开始将她当左膀右臂来交流,而不是曾经的旧属之女。

她推开门,秦允杰正半靠在床上。她唤道:“爸,看谁来了?”

他转过脸来,目光落在明渊行身上,愣愣道:“明组长?”

秦天心里稍微松了松。明渊行迈步到病床前握紧他的双手,感慨道:“老秦啊。唉,还好还好。进来了就好。秦天都跟我说了,现在医学发达,你压力不要太大。”

秦允杰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就像慢了半拍式的,迟钝地,缓慢地浮现。

“你来了真好,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明渊行闻言痛心,面上却不能显露,故作轻松道:“有什么不能见的。你想见我,打个电话,我就来了。”

秦允杰继续笑道:“那我以后就打电话给你。我还背得出号码呢。58702126,对不对?”

明渊行一滞,也朗声笑道:“还是你记性好。都那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秦允杰靠在床架上,眼神清澈。

“明组长,我走后,霸陵的事就交给你了。上博考古这块向来薄弱,如果能证实江村大墓就是霸陵,从此再没人敢看不起上博的考古队。”

明渊行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