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明天要展出的所有明清瓷器。” 王益坚说,“请两位掌眼,看一下是否与上博收到的捐赠一致。”

秦天只看了一眼就心凉了,这里的好些件她都识得,正是当日在和平饭店所见的瓷器。童仲元环顾四周,所有文物品类里,他最擅长瓷器。虽然当日他没见过那批瓷器,但这一批毫无疑问并非古瓷,甚至都不是品相最好的仿制品。单靠肉眼也不难鉴定。

现今国家政策与民众认知度上都是文博事业发展的绝佳时机,但并非所有博物馆都在趁势而起。自进了崆博,秦天便知,崆博这样体量的地方级博物馆的生存其实是十分艰难的。老旧的建筑,淘汰的设备,甚至连布光也没有达到专业水平。如果她据实以告,无疑是在说崆博在鉴定实力上也出了极大的问题。

王益坚见秦天紧锁眉头一言不发,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仍存了期翼。崆博的鉴定实力薄弱,他知道老莫靠不住,再三力荐陈馆长请馆外专家做捐赠文物的鉴定,想到此处,他又心下稍安。

秦天谨慎斟酌道:“我可不可以近距离触检文物?”

王益坚闻言犹豫了几秒,果断说:“可以。”

他快步拿来钥匙,打开底座,抽出玻璃罩。退到一旁,对秦天说:“请。”

秦天向他点点头,戴上手套,轻轻拿出一个梅瓶。她的手指在底部抚过,摸到了一个小凹洞。她长叹一声,倒转了梅瓶,它的底部内缘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取样孔。

她望着王益坚年轻的脸庞,不得不告诉他最坏的消息。

“这个取样孔是我三周前留下的。”

她将梅瓶放了回去,从背包里拿出梅瓶的热释光报告递给王益坚。

“这是它的科学鉴定报告。它的最后一次烧铸时间在 50 年内,是现代瓷器。”

王益坚拿着那张报告,大脑一片空白。

45 说他开车不行跟说他床上不行是一样的

这不可能,崆博找了三个馆外专家来掌眼这批瓷器,那些专家无一例外都说是真品。陈馆长这才收下捐赠,还大张旗鼓地开特展。局里对毫无存在感的崆博早就不满了,正打算让崆博和其他文化机构合并。这次特展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秦老师,”他的喉结动了动,抬起了眼,“有没有可能,您搞错了?”

秦天注视着他,绝望正在他眼中蔓延。

“是这样的,我们当时请了三位专家来鉴定,他们都给出了真品的答复。有没有可能,你们文物鉴定的流派不同?或者其他什么指标不一样,所以结论不同?”

童仲元望着秦天,她没有因为被质疑而感到不快。她的视线扫过一件件瓷器,最后落回梅瓶上。深思熟虑后,她说:“用眼力来判断,可能是会有不同结论。但热释光的结论一定是正确的。我当时只取样 10 件做了热释光测定。其余 90 件的确只是我的主观判断。如果想要证明其他展品的真伪,取样做科学鉴定仍是不二之选。”

王益坚迎上她坚定的视线,他明白她要做的是什么。但他,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啊,他才工作了三个月而已。走到这一步他身不由己,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来承担后果。

“您稍等。我现在打电话给馆长。”

他急忙走开几步,给陈馆长打电话。他知道他在接受媒体采访,哪怕他正在上电视, 这个电话他也得打。拨号音响了又响,直到跳断也没人接。他反复拨了几次,依然无人接听。他又打给副馆长,也是无人接听。他俩应该一起在接受采访吧。他焦躁不安地走了回来。

“陈馆长可能正在忙,没有接电话。”他沮丧地说,“对不起,秦老师,这事我做不了主。”

秦天含蓄地说:“理解,这事其实轮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