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的眼睛睁得很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慢慢地,她的眼里浮起了泪光。那不是幸福的眼泪,是屈辱。他一下子酒醒了,恐惧攫取了他,他拉住秦天想解释,但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她捂住脸,断续地说不要过来。声音像破碎一地的水晶。她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秦天三天没来上班,这三天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第三天他跑去她家敲门,去的路上他想要是她不开门,他就在她家门口一直等下去。秦天开门了,她说是她反应过激了。他刚分手又喝了酒,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不该计较的。她望向他的眼神沉静而理智。那个瞬间他明白了,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他试图挽回,他说是他选错了时间也选错了方式,但他的话是认真的。秦天说,我知道你是不能有空窗期的人,但我永远不会成为那个填补空档的人。
她让他无地自容。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那之后秦天一如既往地待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失去了什么,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清楚自己想要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他关于未来的畅想,每一个画面里都有她。年少时虚妄的骄傲,肆意的挥霍,不负责任的虚荣心已经离他远去了。他知道他改变不了秦天,能改变她的,唯有时间。
他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来反驳她的那句话。他再也没有找过女朋友,再也没有喝醉过。他一直在她身边,当她最好的朋友,没有血缘的亲人。他要秦天在每一次回头,每一次侧目时,都能看到他。他就在这里,等她点头,等她的一句话,等她与他相伴一生。
这三年来,午夜梦回,他后悔过,心痛过,但他从来没怀疑过终有一天他能和秦天同频,这只是早晚的事。他们或许错过了过去,但不会错过未来。然而这两周来他不那么确定了。秦天告诉他在医院照顾童仲元时,他想到有一次他在外地发烧,她也是陪他去医院挂水。她让他闭眼休息,自己一直盯着盐水瓶,一整晚没睡,她怕他的手冷,买了热水袋裹了毛巾垫在他手下。从今以后,这样的画面不再是他的专属了,另一个男人的回忆里也会有她了。
秦天浇完了花,走了回来。
“幸好你当了回消防员,我看花的状态还可以。晚饭想吃啥?我们点外卖吗?”
“秦天,”他说,“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好啊,”她在手机上找外卖,“最近是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那说好了,明天晚上一起看电影。我去买票。”
“嗯,没问题。”
明渊行知道童仲元回来了,打电话让他好好休养。如果一直住酒店不方便,他让行政租个房,宽敞点。童仲元谢过他的关心,第二天早上依旧准时来馆。
宋岁阳听说了童仲元生病的事也是担心不已,还打算去酒店探望他一下。不想一到修复室已经看到他在工作了。
“童老师,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多休息几天呢。”
“我来半天。”
她还想多关怀几句,但童仲元似乎专注在修复上,没有和她聊天的意思。宋岁阳叹了口气,一直到他离开,他们都是会这种热不起来的关系吧。她无聊地给秦天发了条消息,说童仲元来上班了。
秦天正在查汉双耳杯资料。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在西安的时候,童仲元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到了这里,她的担子已经卸下来了,他上不上班的,关她什么事。
她想继续查资料,但才几分钟就忍不住了,发消息给宋岁阳:“他还没完全好。你看着点,每修复半小时就叫他休息一下。”
宋岁阳扭头看童仲元,一早到现在早超过半小时了,没见他休息过。
“童老师,你休息一下吧。”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