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做鉴定,还关心周强捐赠这事。难不成他在上博待了两周也代入了?一天上博人,终身上博人。没理由啊,上周他不是还打算抓紧完工走人的么。她还在胡思乱想,童仲元已经向她点了点头,离开了。

唐执徐手里端着杯低因卡布其诺,斜靠在二楼中庭的栏杆上,遥遥地望着一楼大厅里的秦天。童仲元走后,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站了一会儿才一脸疑惑地去办公室了。

秦允杰从医院回来后,便开始整理东西。他还很清醒,正因为清醒,他要在这段时间里,把之后的规划做好。他的父亲,在晚年也得了阿尔茨海默症,那时候还叫老年痴呆。他是见证过这病是怎么折磨着他的母亲和家人的。当时他就想,或许等他老了也会有这一天,文英已经过世了。他不要易章走他的老路。

这些年他和易章渐渐已经无话可说。在她眼里,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的确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让易章献祭她的青春来照顾一个失智的不负责的父亲。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释放她,让她拥有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他问了一些老邻居、老同学关于养老院的事,打电话联系了一家。那家养老院挺热忱的,邀请他去看看,还派了车来接他。他去看了一圈,环境还可以,关键价格适中,他的退休工资完全能覆盖。只是有一个问题。他告诉接待人员他有可能得了阿尔兹海默症。那个中年女人呆了呆,说也是可以入住的,但需要子女同意。他说他没子女。接待人员让他稍等,再次回来时跟他说可以住,只是价格要上去,毕竟需要有专人照顾。

他算了一下,房子租掉后,算上租金也是够的。如果他住进养老院,他的房子空关着也没有意义。他问什么时候可以签协议,女人问他身份证带了没有?

天色已晚。他收起协议,把水槽里的碗洗了。他打开衣橱里的隐藏抽屉,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躺着一枚青铜币。

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今后的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寻找了。文英失落的童年只剩下这一枚钱币。他曾豪情壮志地告诉她,除了我,没人再能找到你家那件宝贝了。文英却微笑着看他,柔声说你是永远找不到的。他笑道你敢看不起我?你知不知道半个上博文物都是我找出来的。她笑而不语,只调皮地缓缓对他摇头。她笑起来真美,幸好易章长得像妈妈。

周四的下午,秦天收到了两份报告。一份是元君若出具的热释光年代鉴定报告。取样的十件瓷器最后一次烧铸时间俱在距今 50 年内。一份是手机上秦允杰的磁共振报告。她的父亲确诊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中期。

她关上手机,拿起热释光测定报告,交到了明渊行的办公室。明渊行看了眼报告:“辛苦了。我会处理的。”

她回到办公室,拿起包提前下班,却看到唐执徐正在她办公室门口。他看到她拿着包:“翘班去哪儿?”

“我爸那儿。”

唐执徐调了个头,同她并肩而行:“那我也下班了,我送你。”

秦天停住脚步:“你干吗早下班?你那编目不是王馆长等着要么。”

“让他等。”唐执徐说,“有本事他自己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