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没发现让她警惕的东西,却发现了一个奇异之处。他书桌的抽屉里放着一叠白纸,所有的白纸上都敲着一个章印宁静致远。
她翻了半天,在抽屉的最深处,找到了那枚章。这章刻得并不好,远不如外面买来的工整,但那拙朴的手法倒有几分灵气。难不成是谁刻了送给他的?要真是这样,这个送他刻章的女生心性倒挺不错,既静下得心打磨一块石头,送的这四个字也很恰当。应该是……女生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想多了,他才 17 岁,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她把他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好,退出了他的房间。
傍晚童仲元放学回家,和客厅里的贺午打了个招呼进了房间。他放下书包,瞥了一眼书桌,下一秒,他冲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所有东西都和平常一样,但他知道被动过了。他每天早上走的时候在抽屉口夹了一根头发,如果抽屉被开过,头发就会飘走。他伸到抽屉最深处摸到了那枚刻章,松了一口气。
贺午看到童仲元刚进房门不久又走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跑去玄关穿鞋。
她稍有点心虚:“你到哪里去?”
“买点东西。”他随口应道,关上大门出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好似听到隔壁房间有“悉嗦”声响,她推了推童尹序。
“你听到隔壁有声音吗?”
童尹序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你儿子睡得晚,你别管他了,睡吧。”
第二天贺午发现,童仲元把自己房间所有能打开的抽屉柜子都加了把锁。
她愣了一分钟,走了出来。
那天以后,母子两人心照不宣地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暑假如期而至。上了高中以后,暑假只是象征意义上赛中休息,掌握暑假的人才是掌握成绩的人。但对秦易章来说,并非如此。
这几个月来,父亲带着爷爷到处求医,中药喝了一堆,人却越来越迷糊。前些天嬢嬢神秘兮兮地说有人介绍了一家民营医院治老年痴呆有奇效。秦允杰将信将疑,把人带去挂了号。结果对方三言两语的,爷爷当天就住进医院治疗了。
秦允杰回来拿了趟东西就去陪床。过了一天孃孃的老公,也就是姑夫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医生说要卧床静养。爷爷那里只好秦允杰一个人照顾。这两周来,他白天在单位晚上在医院,难得回来就是洗把澡。
秦易章放心不下,还好是暑假时间多,她隔三差五炖个汤炒个菜的送去医院。张黎约她逛街,她哪有时间,况且,她也没钱。爷爷的病,秦允杰花了不少钱,他工资又不高。他每个月都会给她买菜的钱,但其他的,比方买学习资料的钱,买衣服的钱,这些他都想不起来。韩文英在世时,这部分开销都是她在平衡,他没什么概念。她能做的就是把这些钱都花在必要的地方,她知道如果她开口,爸爸不至于不给她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开这个口。
除了张黎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还有一个人也约过她,就是童仲元。他在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问她暑假打算干吗?她如实地告诉他,爷爷住院了,这个暑假她要承担一些家里的事。他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问,我能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说:“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反驳。她说的是事实。
这一句话贯穿了整个暑假,让他第一次感到,所谓成长只是假象,他还没有成长到能为她挡风遮雨的程度。在成人的世界里,他们只是孩子。不,是他还是孩子,而她,被迫当起了大人。
贺午安排了暑假里全家去英国旅游,大概还是不不死心,想用英国的文化和景色来感化他。他说我不去你能把我省下的旅游钱给我吗?结果是,要不是童尹序拦着,他大概时隔十年后要又要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