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午朝着童仲元的方向呶了呶嘴。
“都是为了孩子。后来我和我家那口子商量了一下,孩子还是太小,去了那里,不多久就会被同化。中文都没好好学呢,到时候作文也写不来。算了,过几年吧,等他初中毕业再过去。”
“阿哥,”孃孃奔了过来,“快开始了,你进来吧。”
秦允杰的瞳孔一紧,贺午赶忙退了一步,道:“快去,孩子不用担心,我带他们过来。”
秦允杰一边赶路一边回头嘱咐:“你让仲元在外面等吧,不用进来了。”
贺午无奈地对他挥了挥手,走到秦易章面前,接过相片。
“易章,阿姨带你进去。仲元,你要么在外面等吧,这不是孩子待的场合。”
童仲元皱起眉,少年老成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秦易章。” 他喊了她一声,向她伸出手。
秦易章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手。很奇怪,她今天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看到的,听到的,都蒙着一层雾气。大脑像生了锈了机器,转也转不动。那只手等了一会儿,放了下去。下一秒,冰凉的手被温暖包围了。童仲元牵着她的手,轻轻地扶她起来。
“腿麻了吗?慢慢走。”
贺午愣了愣,手里的相框出人意料地沉重,而易章已经很捧了很久了。她望着儿子稳重的样子,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那一场葬礼,童仲元的手再也没有松开过。遗体道别的时候,她想放开他自己上去,然而他和她一起走上去了。
玻璃棺中,韩文英的脸变得如此陌生,让她回忆不起一丁半点。孃孃就在她后面,她有意无意地捏了她一把,似乎在提醒她该哭了。可是,她没有眼泪,真的,没有眼泪。
站了那么多人,馆堂内仍然格外阴冷,入骨的寒气有种生了锈的冷冻铁块的气味。她最后一次望着母亲的脸,她想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这种味道。唯一的温暖从交握的手上传来。孃孃的手又伸过来了,童仲元移了一步,挡在她身后,紧贴着她的背。他热烘烘的体温瞬间驱走了阴冷,他身上类似奶香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替代了那可怕的铁锈味。
麻木到无法行走的双腿又涌出了力量,她从玻璃棺上收回了视线,朝着远离死亡的方向,向前走了。
遗体告别仪式后,秦允杰匆匆嘱咐了她几句,随车去火葬场了。孃孃不放心,也要跟去。秦允杰说得有人招呼客人,贺午拉住孃孃:“我陪老秦去。你留下。”
“这哪行!哪有让客人去火葬场的道理!太晦气了!”孃孃口不择言道。
“要说晦气,我手里的文物哪一件不是亡者的东西,我不讲究这些。”
贺午环顾四周,看到了童仲元。他今天就像一个小骑士一样,步寸不离地守着秦易章,举手投足是她从未见过的成熟。
“妈妈要跟秦叔叔出去办点事,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
“没问题。”
“那你照顾好易章,等我回来。”
“嗯。”
贺午走了,孃孃苦着脸准备跨火盆和糖水。看到秦易章,她忍不住要叹气。这样的场合,侄女一滴眼泪也没掉。这丫头是个心硬的,阿哥又是个实诚人,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续弦,要是铁了心和女儿相依为命,老了怎么办。
仪式结束,一部分客人走了,剩下的一起去附近订好的饭店吃豆腐羹饭。
秦易章跟随着大流走。她原本作为秦家人,应该走在最前头。但她不知道饭店在哪里,孃孃也没空招呼她。
等到了饭店,客人一个个走进去了。大概是烟火气让他们从压抑的气氛中苏醒,场面渐渐喧闹,谈天说地。
童仲元的步子慢了下来。他一直牵着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