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秦允杰不知道在哪里,只看到孃孃和奶奶进进出出,漫无目的地忙碌。妈妈韩文英那里没有亲人过来,只有一个纸扎的简陋花圈,落款是韩文栋,那是大母亲 15 岁的兄长,是她从未见过的大舅。
她的腿因为要撑住相框不往下滑,一直踮着脚尖,脚趾有点麻了。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蚊虫噬咬的感觉钻心而来,激得她鼻子一酸。她茫然抬起头,这种感觉,或许就是要哭的感觉?
有个熟悉的人从远处走来,看到了她,加快了脚步小跑了过来。
“易章!”贺午蹲下来,一把抱住了她。
秦易章直着背,被久违的柔软的,像母亲般的怀抱包围着。她知道她是谁,是大半年没见的贺午阿姨,爸爸的,前同事。
“妈妈,你松开她,你勒到她了。”男孩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贺午轻轻放开她。童仲元的脸出现在她眼帘里。许久不见,他脸上原本有点鼓起的腮帮子已经没了,少了稚态。他穿着正式的白衬衫,神情有几分超乎年龄的成熟。
“贺午,你怎么来了?” 秦允杰步履匆匆地从仪容室走过来,“哎,你怎么把仲元也带来了?孩子还小,来这种地方干吗?!”
“我和他爸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定要来,我劝不住。也好,有他在,能陪陪易章。”
“童仲元,”贺午扭头道,“你在这里陪着易章妹妹,妈妈去帮秦叔叔。”
童仲元点点头。
贺午和秦允杰走开了。童仲元俯视着秦易章,半晌,安静地坐到了她的身旁。伸出手,拿过韩文英沉重的相框,将一半的重量卸到自己的腿上。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门口的孤独座椅上,与她一起捧着遗像。
“老秦啊,家里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我说,还是明组长告诉我的。他今天人在西藏,实在赶不回来。”
贺午从包里拿出两个白色信封,递给秦允杰。
秦允杰没有收:“人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个就不用了。”
贺午叹了口气,把信封塞到他手里。
“不是给你的,给易章的。孩子还小,往后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就说一下。本来住得也近,也算是邻居了,又是同事。你这人也太见外了。”
“现在……不是同事了,” 秦允杰低下头,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没去英国,之前不是说手续都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