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你的。”
透过窗户,掠过朦胧的晨曦。秦天捂住眼。不要这样考验她。与世隔绝的深山里滋生的眷恋,就如他孤身在中国错位的爱意是一样的。如肥皂泡般脆弱而虚幻,绚烂魅惑。
她下楼的时候,童仲元已经做好了早餐。
他象变色龙一样,随着环境来调节自己的穿着、发型甚至气质。身处深山,他穿着宽松的卫衣,头发蓬松柔软,慵懒自在。他只用了一晚,就和这套别墅融为一体,完全就是这套房子的男主人。
吃完早饭,他说要骑自行车去工作室,让秦天坐后座。她不愿意,她不是来和他拍校园青春剧的。她说:“要么我载你,要么我走过去。”
她嘴快,说完又后悔了。她现在知道了,童仲元自尊心很强,但他没有一般男性面对女人时高人一等的尊严。他肯定会说“那你载我吧。”
她一点没猜错,果然童仲元就说了这五个字,一个字都没差。
“你那么重,我根本踩不动。”她扶着车把手抱怨,“走过去吧。”
童仲元从后座下来:“你先骑起来,我跳车上来。”
“你是想让我们一大早就一起摔进山沟里?”
“不会。我很擅长跳车,不知不觉就上来了。”
“那要是失败了,我们就走过去。”
“好。”
秦天犟不过他,谁叫这破方案是她自己提的。她骑上了车,踩了两下,稳住身体,就猛踩起来,试图用速度直接把他甩下,一路骑到柴窑。
理想很美好,现实么,她才掠出几丈,腰间一暖,他搂住她的腰,坐上了后座。她只微微一晃,自行车仍安然行进在山林的小路上。如他所说,他很会跳车。
她载着他穿过阳光碎片的树影,清晨的风在树尖一路跳跃,吹散他们的头发。车轮转动的声音连绵不绝,他的手臂上传来她身体的温度,胸中泛起柔和的水流般跳动的心跳声。
丁乙一在门口遇到了他俩。最后几步有点坡度,秦天用力蹬着车总算上了坡了。丁乙一这才看到后座的人是童仲元,她笑了起来。她昨天就看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才不是秦天嘴里的同事。
丁乙一给他们安排的烧窑师傅来了。师傅年约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说话带点口音。他转了一圈说先开个窑吧,这就像谈恋爱,结婚前先要互相了解一下,拉拉手,亲亲嘴。
秦天连连称是。问道:“师傅,那,现在开窑还需要办啥仪式吗?”
师傅双眼一亮,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本来想你们城里来的人不信这套。其实烧这么难的玩意儿啊,那是必须要拜窑神的啊。没有窑神帮忙,你们在这山里待一辈子也烧不出。”
“那怎么做呢?您指导一下。”
“咱们自己搞就简单点,买两活鸡,弄瓶酒吧。”
中午,工作室的人都吃上了香喷喷的走地鸡。师傅喝得有点多,睡午觉去了。
这个季节,连游客都很少。工作室的老师也闲得慌,准备的胚土时不时要喷点水才能保持湿润。
丁乙一问两人:“你们制过陶么?”
秦天只见过电影和视频里的,倒没自己做过。她看看童仲元,童仲元一直和瓷器打交道,应该比她有经验。
“两三次。”童仲元回答。
丁乙一说:“想试试拉胚吗?”
元青花只需要做缺片,瓷厂会给到模具,不需要拉胚。可秦天很感兴趣,她本来就是体验型,通过探索和习得去了解事物。
丁乙一见她感兴趣,把老师叫了过来。老师在和秦天讲解要领的时候,童仲元也听得很认真。陶轮静谧地转动着,老师示范着,拉出一个形状奇妙的白色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