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真的很好吃。她的局促不安已渐渐平复,理智正在回归。她的确有好多事想问他。

“鎏金板的事,是不是有线索了?”

他一顿:“唐执徐没跟你说?”

“没有。他叫我问你。”

童仲元默了一瞬。他倒是既风雅又有风度。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对他来说,风度不重要,他只要结果。他省略了寻找鎏金板的曲折过程,只把结论和猜测方向说了一遍。

秦天猜到鎏金板的事有进展,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进展。这个结果是在说,只要找到庄相严,就能找到鎏金板的下落。虽然童仲元没有说具体过程,但她明白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会去西博这样的地方找鎏金板。

客套的感谢话她也不说了。她和童仲元的关系岂是几句感谢能表达的。总之,他要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自然也是全力以赴的。

“对了,你留在上博补元青花。大英博物馆的工作怎么办?”

童仲元没有立即回答她,他慢慢咀嚼着食物,把滚在舌尖的真相咽了下去。

“一部分休假,一部分请假。”

秦天讶然,她知道国外假期多,但没想到能多到这种程度。

“请假?你们也有事假吗?要扣钱吗?“

“可能明馆长打过招呼了吧。”他避重就轻道。

她了然地点头,有一种奇特的释然和失落。他就像一个转错了路口的旅人,多走了一段路,看到了陌生的风景,经历了独特的时光,但终究要回到自己的行程上去。

他垂下睫,他们两个现在什么关系也不是,为了她辞职的事,对她而言只能是压力巨大的道德绑架。

直到吃完了饭。秦天始终没有问他那串密码的意思,也没有问他哪天搬家。她跟他说了晋侯稣钟的事,说了那篇铭文,又聊了聊元青花的出馆流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说着收尾的话。他怔怔地望着她婉转的笑容。只有七点半。她只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他低下头,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天气有些凉了,期待她过来时的升温热气正在消散。

她站起来,把碗筷都放进水槽里,整理厨余。童仲元没买洗洁精,不好洗。只能先对付一下。她嘱咐道:“天冷,放了水浸着不会臭掉。慢点有了洗洁精再洗吧。”

她低着头,把碗放到流水下先冲一遍。头发上传来轻微的“扑”的一声,头绳断了,她的马尾散了开来。浓密的头发散落到脸颊旁。她从油腻的水里抬起双手,试图寻找擦手巾或纸巾,一无所获。

童仲元走到她身前,绕过她的双臂,抬手把她脸颊两旁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纸巾有吗?”她仍然举着湿淋淋的双手。

他握住她的手腕,低头拉出自己衬衫的衣角,擦她手上的油腻。秦天低呼一声,来不及抽回手,已经被他带着体温的衬衫包住了手。

“童仲元!没有纸巾我擦墙上也行啊!”

“来不及了,已经擦了。”他说着,又用衬衫擦了她另一只手。

秦天又急又气。他的衣服很贵,好好的衬衫,就这么糟蹋。最可怕的是,她的脸正不争气地开始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