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时光仿佛被冻住,只有腕表指针在固执地走动。
八点之约,她提早了半个小时,潮水退去又涨回,表盘上的分针已经绕了完整的一圈,可依然不见魏淮洲的身影。
海风把脸颊吹得生疼,李渔歌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大冬天的约在海边,这么冷的夜,任谁都不会来的。
希望像沙子,一点点从指缝间溜走,李渔歌终于再也撑不住,蹲下身哭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哭了。
这一年里,愤怒、怨恨、不甘都曾在心头翻涌,她却唯独没有让眼泪这样肆意流过她总怕一哭就泄了气,怕被人看笑话,怕就此认输。
可此刻,咸涩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混着海风滚落,她突然发现,原来痛痛快快哭一场竟是这样畅快。
这世上有些东西注定求而不得,但幸好,除了爱情,她还有无数可以靠双手争取的东西。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她也依旧会像往常一样,挺直腰板继续为自己战斗。
正当她决心放弃幻想离开时,模糊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奔跑的身影。那人沿着海岸线焦急地张望,在看到她的瞬间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全力向她奔来。
李渔歌还未来得及站起,魏淮洲已经停在她面前,蹲下身,喘着粗气看她。只借着一点黯淡的月光,她都能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和未加掩饰的心疼。
下一秒,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她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大衣柔软的面料蹭在脸上,还带着他奔跑后的体温。
魏淮洲的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还未从刚才的急切奔跑中缓过劲来,气息仍有些不稳:“我去了另一片的礁石滩,等了好久,一直不见你来,我才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我找错了地方。”
听到这话,李渔歌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只能更用力地回抱住他,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下次,你是不是得把地方说得更明确一些?要是我今天没找到你,岂不是误会大了?”
魏淮洲微微偏过头,动作很慢,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克制。
干燥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被泪湿的脸庞,像退潮时最后一缕浪花的轻吻。李渔歌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拂过自己颤抖的睫毛,听见两颗心脏在浪潮中噗通噗通地相撞。
他的唇最终轻柔地覆上她的,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触,带着一丝羞怯与生涩。但很快,这个吻变得深入,热烈而又执着地攫取着她的气息,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生命。
李渔歌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大脑一片空白,她在他怀里微微发抖,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海风、星光、远处的灯塔都渐渐模糊,整个世界只剩下唇齿间咸涩的泪水和彼此紊乱的呼吸。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奇妙,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看过无数个潮起潮落,却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的时刻原来最熟悉的人,也能带来最新鲜的心动。
不知过了多久,魏淮洲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指尖轻轻拂过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腿酸不酸,要不要站起来。”
蹲了太久,李渔歌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岂止是酸,简直是全麻了,她刚一起身,便又一个趔趄,栽进魏淮洲怀里。
“小傻子。”魏淮洲替她揉着发麻的腿,“哪有人大冬天约在海边见面的?”
“可不是有个更傻的?”李渔歌仰起冻得通红的脸,“不仅来了,还跑错了地方。”
魏淮洲笑着将她冰冷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手这么凉,明天该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