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逐渐放空,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就这样坐在礁石上,看着漆黑的海面出神。
直到母亲找到她。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陈玉玲将一件外套披在女儿身上,仔细检查了她额头的伤口,“回家吧,脑袋破了,得用酒精消消毒。”
“没事,反正已经不流血了。”李渔歌紧了紧母亲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声音沙哑。
“回家吧。”陈玉玲劝道,“刚才我和你爸谈过了,你还是干你的,他不会再拦着你了。”
李渔歌皱起眉头:“他是不是又骂你了?”
陈玉玲摇摇头:“那不重要。”
“重要!”李渔歌的拳头又攥了起来,“他只不过有一份稳定的工资罢了,可妈妈你这些年打过毛衣、磨过零件、卖过泥螺,也没少赚钱,家里还都是你在照顾,明明是你的贡献最大!凭什么这个家一定要听他的?”
陈玉玲笑了笑:“如果真要这么计较,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李渔歌倔强道:“我偏要计较。”
陈玉玲温柔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发:“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如果不是真的要分开,那就没必要认真吵架,敷衍过去就行了。非要分出个谁高谁低,谁对谁错,那这家迟早要散。”
“散就散!妈,你为什么非要跟爸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呢?他有尊重过你,欣赏过你吗?张口闭口小学毕业,他看到过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心血吗?他有过感激吗?”
陈玉玲被问得一愣,沉默了几秒,还是说:“哪有孩子劝自己爸妈分开的。我们这一辈,婚姻都是父母做主。你爸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他对这个家还是一心一意的。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没有想过要和你爸分开。”
“一心一意就行了?你要求也太低了。” 李渔歌嘴噘得老高,“我不服气!凭什么我们每次都要让着他呢?”
陈玉玲安抚道:“我知道你生你爸的气。你爸脾气是差了点,但他还是爱你的。那街道的工作,他也是求了好多人才求来的,不想你风吹日晒这么辛苦。”
“他应该是不想我给他丢人现眼吧。”李渔歌冷笑,“这哪是爱?真正的爱应该是雪中送炭,是在你落难时,也能理解你信任你支持你。可我从小到大,他都只会锦上添花,我不需要这种爱。”
陈玉玲没有反驳,感慨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柔道:“你说的也没错,希望你以后找的另一半,要比我的好。”
李渔歌不自然地别过脸:“哪有心思想这个,现在我只想把我认定的事业干成。”
“我的女儿,一定可以的,妈妈相信你。”陈玉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这海风吹得妈妈怪冷的。”
李渔歌不情愿道:“你先回去,我再坐会儿。”
陈玉玲又道:“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淮州来电话了,你不去回一个?”
李渔歌皱眉:“他找我吗?”
“是啊,快去回个电话吧。”
李渔歌撇了撇嘴,这才随着母亲站起身来。
随着母亲走到巷子口,李渔歌没有回家,还是绕回了刚才的电话亭,给魏淮洲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魏淮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渔歌?”
李渔歌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流泪。
魏淮洲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声问:“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我刚打电话到你家,你妈说你和你爸闹得很不愉快,是不是他不同意你做泥螺生意?”
李渔歌咬了咬唇:“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做。淮州哥,你不会也是来劝我放弃的吧?”
魏淮洲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劝你多少次了,你听过吗?我早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