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继续说下去,“孟延的尸体远东大厦三十公里外的北郊河滩的废弃‘鬼’楼,这距离很不寻常。我们在孟延的胃里检测出大量酒精残留。”
他顿了顿,措辞变得很谨慎,“初步怀疑,可能是醉酒后发生的意外。因为下了几天的暴雪,尸体在水里被冻成了冰锥子,最终死亡时间还有待分析。”
“不可能!”窦微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孟延他滴酒不沾,从来都不喝。”
民警点点头合上本子,换了个方向,“那他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郁闷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压力很大?”
窦微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吴耀年他们的离开和窦建国。她咬紧了下唇,没有回答。
“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民警的视线没有离开窦微,“通话内容方便透露吗?”
窦微想起孟延在电话里和他说的话。那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的船鸣,声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她内心挣扎了很久,艰难地复述着,“他让我等在中央大街,别走开。”
民警迅速记下,继续追问:“那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说过奇怪的话?”
“周然、张宏伟、张村。”这些名字从窦微嘴里一股脑的倒下来,下一秒就被孟母打断,“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们想尽快结案。”
询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笔录本翻页的沙沙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
走出那扇压抑的门,孟母积蓄的悲痛和愤怒终于爆发,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窦微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走廊回荡。
“你还想害死多少人?一个窦建国加上孟然还不够,是不是要我这把老骨头都交给你?”孟母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窦微的手剧烈颤抖着,眼中是刻骨的恨意,“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孟父急忙上前隔开两人。
“窦微,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孟父的声音疲惫而沉重,带着一种心死的平静,“你让孟延查你爸的事,我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着孩子大了,由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结果呢?”
他深吸一口气,“他把命都搭进去了。你知道吗?我们连他毕业后的工作都托关系给他安排好了,稳稳当当的。可他死活不肯去,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说。”
“不愿走,不就是为了替你查窦建国案吗?”孟母的哭喊撕心裂肺,“从窦建国死了开始,这霉运就没断过。我养儿子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你们窦家陪葬的吗?”
孟父几乎是半抱着,将失控的妻子强行拖离了现场。
孟延离世,家里就布置起了灵堂。窦微像个游魂,在孟延家楼下不吃不喝地守了一天一夜。孟父打开窗,看着还在楼下等待的窦微终究于心不忍,找了个借口把心力交瘁的妻子暂时哄开。
下楼走到窦微面前,声音沙哑的说道:“只有十分钟。”他重重拍了拍窦微的肩膀,那动作承载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好好跟他道个别。”
十几分钟后,孟父搀扶着神情恍惚的孟母下楼。在单元门口,他的目光与楼道暗影里的窦微短暂交汇,随即像是不经意般的掉落了一串钥匙。他扶着妻子,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这是窦微和孟延最后不被允许的十分钟。
灵堂正中,孟延的黑白照片在烛光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她恭恭敬敬地燃上三炷香。曾经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此刻却都堵在喉咙口不知道先说哪句。
她蹲在烧纸钱的铁盆边,视线呆滞的看着纸钱被火燃烧卷曲后又化为灰烬。
“那边冷吗?”她对着冰冷的空气发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又抓起一叠纸钱,揉成一团投入火中,火焰猛地蹿高,映亮她泪流满面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