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的吼声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起身,“他妈的,青天白日都什么人呐!”带上工具箱跨上他那辆摩托车,一路奔向远郊山水库而去。
等他赶到时,一辆新的黑色桑塔纳停在路边。车旁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紧绷的黑色夹克戴着副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另一个穿着件与身材不太相衬的宽大工装外套。
后排车窗贴着深色膜,影影绰绰的有个什么东西。男人停好摩托,习惯性地朝车里多瞄了两眼。
“看什么看!修你丫的车!”黑夹克猛地呵斥道,声音又冷又硬。
男人缩了缩脖子赶紧绕到车头,掀开引擎盖捣鼓起来。那两人则叉腰看了修车工一会,又背对着他站在副驾驶门边,沉默地眺望着水库。
修车的过程并不复杂,很快引擎重新发出了顺畅的轰鸣。
男人刚合上引擎盖,还没来得及擦手上的油污,那个穿工装外套的男人走了过来,勾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这车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弄报废了?钱,好说。”
男人心里咯噔一下,指尖摸了摸引擎盖,又忍不住仔细瞅了瞅那辆桑塔纳的外观。车况看着挺新,漆面也亮。心想,刚修好就要报废?他瞅了一眼穿工装外套的男人,当下的一个念头像野草般瞬间肆意疯长起来。
他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接连点头,“能办,当然能办。不过,得拉回我厂子里。”
男人在前面开着摩托车引路,时不时看着后视镜里的桑塔纳,深怕这群冤大头跟丢了。进了报废厂后,他麻利地卸下车牌,又把另一辆同款车型真正的破车送进了报废区。
又跑到二人身边,边说边转移注意力。远远看着吊臂轰然落下,巨大的外力下,那辆破车瞬间扭曲变形,转眼成了一堆废铁。
眼角的余光扫着那两个冤大头,心里盘算着把这辆“狸猫换太子”的桑塔纳交给虎子翻新后,到二手市场又能卖出的好价钱。想到这里,又不自觉的想笑但偏偏还有两个冤大头在需要克制。
把二人送出门,他还沉浸在捡了大便宜的窃喜中时,一阵尿意袭来。转身溜到厂房侧面杂草丛生的角落解手。刚解开裤带,就听见厂门口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那个穿黑夹克的摘了墨镜抽着烟,另一个人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但一个称呼扎进他耳朵里。
“张副队…”
男人浑身抖得一激灵,尿意瞬间憋了回去,冷汗冒了出来。揉眼定睛一看,联想起那人口中的张副队曾出现在重大案情的电视节目里。
“后面呢?别跟挤牙膏似的!”吴耀年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带着刻不容缓的催促。
“当时…我当时就吓懵了!”男人喘着粗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魂时刻,“后面…后面的事我真不敢说。”
“快说!“吴耀年身体前倾,目光如鹰隼般的直视男人,指骨敲了敲桌面,”都到这份上了,藏着掖着有屁用!”
“我尿都吓回去了,缩在草里大气不敢出。”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听见他们说…”
“说什么?!”吴耀年追问的视线几乎快要怼到了他脸上。
“他们说…处理干净了、水库那做好了、自行车也扔了,还说什么封口…”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联想了一下,当时魂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