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得锃亮的皮鞋,毫不客气地踏过地上散落的文件,留下一个个清晰的鞋印。他半推半搡地把虎子带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外,抬手一指那块崭新的“宏才伟略”金属牌匾,“瞅清楚喽!跟着谁有肉吃,心里得有点数!”

“那,我七您三?”虎子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瞟着张宏伟,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张宏伟俯身,凑近到虎子脸庞,热气就喷在他的耳根,“虎子,你说反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我七,你三。”

“什…什么?”虎子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

“在这儿,在滨城。”张宏伟拍了拍虎子僵硬的肩膀,“要变天了,明白吗?”他强制的把虎子转过来,甚至还伸手替虎子掸了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轻轻拎了拎他皱巴巴的衣领,脸上瞬间切换回一种“为你好”的神情,“想在这,想在滨城混就得跟对人。是混完今天拍屁股滚蛋,还是想在这儿混出个人样儿,你自己掂量。”

说完,张宏伟没事人似的踱回自己靠窗的工位,拿起桌角一个钱包晃了晃,“瞧我这记性,钱包落下了。你接着忙你的,我先撤了。”他语气轻松得像刚唠完家常。

虎子僵硬地站在原地。

张宏伟随意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插着兜迈着轻快的步子刚走出几步,忽又回头,下巴朝虎子脚边那堆白花花的纸努了努,“对了,我这人不喜欢等答复太久。弄完早点走,记得把…”他手指指着地上的白纸随意划拉了一圈,“这烂摊子收拾干净。”

“诶!宏伟哥您放心。”虎子点头哈腰,腰弯得几乎对折。

张宏伟满意地点点头,哼歌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渐行渐远。直到沉重的防火门“哐当”一声彻底关上,虎子才猛地踮起脚尖扒着窗户,死死盯向楼下马路对面小卖部。

显眼的绿布被挂着,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他整个人脱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目光空洞地扫过满地狼藉的白纸。蓦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到极致的闷笑。

离开永晟前,虎子把所有事情都善后了,把文件放进碎纸机碎完,仔细关掉了所有灯。

路过街角那家包子铺时,他停下脚步。昏黄的灯光下,老板掀开巨大的竹蒸笼,滚烫的白气裹挟着面食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没买,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曾经再平凡的一件小事,现在对他而言都是对未来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