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即将临盆,怀双生子本就辛苦,她生产前得知家兄死讯,以致受惊血崩,只留下这一对孩儿,生下来就没了爹娘……”

说到母亲的死因,阿琮已经放声大哭,而文瑛竭力忍住泪水,用尽量镇定的语气道:“大厦已倾,我只有带着他们离开京城。咱们一路南下,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捱到湖北来,不料还是被追兵赶上,慌不择路一头撞进林子里来,险些丧命于此。”

死里逃生之后,一众妇孺抱头痛哭,花了好半天才终于镇定下来。

她们问起恩公姓名,陆离光与李溦报了名号。只是她们显然并非江湖人士,对这两个武林中人如雷贯耳的名字一无所知,神情都很茫然,倒是文瑛多看了李溦几眼,但目光也很快恢复如常。

这一群老的老,小的小,把他们这样丢在深山老林里,那和见死不救也没什么差别了。

陆离光唉声叹气道:“李公子,跟您老人家请示个事,我准备把他们送出去,你有什么金口玉言要放吗?”

李溦冷冷道:“你问我干什么,难道我会不同意?”

“她们可走不快,等我折回来估计就得到明天啦。你之前怎么说的来着?”陆离光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话的调调。“哎呦,误了武当掌门的寿辰,你可吃罪不起。”

李溦闻言转过头,反问道:“他算什么东西?”

青年的面容皎皎如玉,说话时也是四平八稳的淡静,可言语中那股傲慢的骄矜气,与小时候竟无半点分别。

陆离光愣了愣,随即捧腹大笑,差点笑出了眼泪:“哎,看看,看看,平时装得人五人六的,搞得大家都把我当靶子,结果这叫什么,这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那辆板车也不必过河了,陆离光把贺礼扔得七七八八,叫几个老妇抱着婴儿坐了上去,不过毕竟空间有限,李溦牵马,文瑛和阿琮则跟着他步行。

陆离光没闲多久,就凑过去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那两个婴儿。

看得出来,一路虽然颠沛流离,家人照顾得却非常精心。这两张小脸都干干净净的,此时也被哄得安静下来,正睁着黑豆似的大眼睛笑。陆离光还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顿时玩心大起,随手拽了根狗尾巴草,用毛茸茸的尾端凑过去,想逗他们。

李溦正一手牵着马,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一把将他拽住,冷冷道:“这深山老林里的东西也不知有毒没毒,你就往小孩子脸上凑?”

陆离光难得没和他争辩,悻悻扔了草,改用手指去戳女婴,发现那嘟嘟的小脸嫩得简直像块豆腐。

这一家人长得都不错,他们俩的哥哥阿琮才八九岁大,五官里已经能看出剑眉星目的苗头,两个小孩估计也是美人坯子。

他这边正玩得兴高采烈,文瑛忽而开口恳求道:“陆少侠,李少侠。这些杀手没有回去复命,仇家知道是在这里失去了咱们的踪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派人来追,留在这附近实在不安全,咱们还是离开湖北为妙。不知能否请两位少侠送咱们一程,去临湘安置下来,文瑛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说话间眼看着她又要下拜,陆离光将她架住,干脆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既然要走,临湘也未必安全,你们不如就走得更远些。”

李溦若有所感,回头道:“怎么?”

陆离光道:“离应虚山不远的地方有个镇子,叫宁安镇,很祥和,这几年也还算丰饶,是个隐姓埋名生活的好地方。只一样,到了那儿你们可就得做平民百姓,自己养活自己。”

文瑛眼前顿时一亮,用力点头说好,“只要人还在,家就没散,咱们总能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