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两只鸳鸯,魏元礼暴跳如雷,把我关到山谷里,要让我思过半年。我待得正无聊,就听到外面有人来,原来是李溦特意过来看我笑话。”陆离光道,“他一通文绉绉的冷嘲热讽,我也懒得听,于是我们又打了起来。”

夏堇无声笑了笑,“然后呢?”

“还没分出胜负,周围突然就冒出了一群人,是正准备悄悄摸进应虚派的仇家。”陆离光道,“那座山谷荒芜已久,他们也没料到竟然会与人撞了个正着,于是准备将我们灭口。他们有十来个人,而我那时候自己还对付不了这么多,没办法,只好和他合作了。”

一起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两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捏着鼻子冰释前嫌。当年应虚派的孩子们大概都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夜之间,这两个斗得乌眼鸡一样的死对头怎么突然就不针锋相对了。

而很多年后,应虚双璧又突然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直到以一死一残收场。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窗外的雨声敲打着耳膜,沉默的空气在周围缓缓蔓延。夏堇垂下眼睫,用很长时间将胸腔里的呼吸吐出,轻声问:“那你还恨他吗?”

旁边传来了一声冷笑。

“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当死之人,死了是活该。就这么简单。”

“这样啊……”她低声道。

其实夏堇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恨李溦的人有很多,也许她自己都是其中一个,而他毕生的仇敌却说谈不上恨与不恨。

她无声地笑了笑,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神志逐渐变得越来越沉,沉入一片半梦半醒的深海之中。

在即将坠入梦乡之前,她用梦呓似的声音问:“那我呢?”

“什么?”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清。

“你还讨厌我么?”

陆离光猛然扭头的时候差点抻到脖子。

“你真吃中毒了吧,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夏堇的头贴在自己的膝盖上,眼帘很安宁地闭着,鼻息很轻,竟然已经睡着了。

“……”

陆离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和人说着说着话自己就睡着了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