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先声夺人的相似几乎是冲击性的,然而震悚过后,两张脸在细节上的不同却愈发清晰地凸显出来。一如两年前那遥远的一瞥
甬路上站着两个素色的身影,女孩微微仰头,正向师父叙说着什么。她大氅上的风帽镶着一圈狐毛出锋,在漫天纷飞的落雪中,只能依稀看到半张如画的侧脸。
可就在他想要更仔细看看时,李溦忽而转头遥遥望来一眼,将手中伞倾了些弧度,仿佛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一般。油纸伞严严实实将女孩遮住,师徒二人的身影渐远,很快消失在积雪的红墙之后。
夏堇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脚下没有动,浑身肌肉却已经无声地绷紧了。她的手悄然垂下,在袖中握住木剑的剑柄。
直涌上头的兴奋,让男人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兄弟们上天入地找了你这么久,连点影子都没摸着过……看看,现在再看看?大理府到京城,隔了四千里路,还不是一头撞到老子手里?! ”
“是吗,”少女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也正好奇,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那扇老旧的木门还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古怪的皂角香味从“油葫芦”昏暗潮闷的屋子里飘散出来。
夏堇的目光朝旁边移了几寸:“近来城中的这些事,还真是你们干的?”
男人紧盯着她,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不错,”他很痛快地回答,“还真是费了老子好大工夫!怎么,你之前就猜到是我们了?”
“不,我很吃惊,”夏堇淡淡道,“都沦落到和区区十五斤金子过不去了,看来姜大人近来比我想象得还要不如意啊。”
这个男人在拖延时间。
丹师专心于丹术,这个人的武功最多只是三流,就算能比她强些,也强得十分有限。
狭路相逢,彼此都是猝不及防,他也没有迅速制服她的把握。
她的语气没一点波澜,然而这样的挑衅才更能将人激怒。
夏堇的余光瞥向院墙,身体已经无声绷成了一根张紧的弦,一边不疾不徐道:“姜大人在哪儿?这么惦记,他怎么不亲自出来与我叙叙旧?”
男人的神情果然一点一点起了变化。
“伯爷不在这里,”因为逐渐升起的怒火,他嘴角的肌肉正止不住地痉挛抽动着,“不过你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了……等我把你抓回去,想一想伯爷会给我什么样的奖赏?识相的就老实把青娥珠交出来,以免再受零碎苦头”
青、娥、珠
那三个字落入耳中,少女的瞳孔骤然一紧。
“真可惜,你怕是领不到赏了,”她露出了一丝近乎嘲讽的笑意,“因为我可不知道青娥珠在哪儿。”
“还在跟老子耍花样,”男人往前逼近一步,凶恶的视线像一条舔着信子的毒蛇:“你听清楚了……伯爷是叫我抓活的,可拆成零碎,人也一样能活!”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夏堇只觉背后有一道厉风直劈而下!
果然还有一个!
夏堇猛然侧身,几乎是擦着肩避过了削下来的刀刃。
而一击未中,偷袭者立刻挥出了第二刀,她本能反手一格,当地一声金铁交击,雪亮的刀尖险之又险地被木剑架住。
虎口被震得嗡嗡发麻,即使早有准备,这一下还是让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
偷袭者大骂一声,而夏堇趁隙贴地疾滑,整个人已经如利箭般脱弦而出,向院墙上猛扑过去!
一声尖锐的哨音骤然撕裂了夜色,男人放下哨子,又惊又怒大喝道:“妈的,她要跑!”
暮色四合,宵禁将至,街上百姓已经各自归家,整个城镇在暗淡的夜色中沉寂下去。
夏堇踩着屋顶的瓦片